。他得体谅体谅她。
“我等了你好久。”
“真的吗,亲爱的!真烦人啊!”
没希望了——陷入了僵局。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无话可说。他和詹妮的第七次见面或许会是毁灭性的一次。
“你喝醉了,詹。”普鲁内拉说,“你怎么回事?”
“不是吗?难道不是吗,亲爱的?”
“她真傻,”普鲁内拉对鲍勃说道,“她没喝酒的时候就是最可人的小姑娘——不是吗?”
“我知道。”鲍勃说。
“也是最漂亮的,”普鲁内拉说,“她是西区最漂亮的小姑娘。”
鲍勃的心一沉。任何来源于他人的关于她的美貌的证词,都折磨着他——都令她显得更为珍贵,更加遥不可及。他始终隐约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只是自己发了疯才这么认为。
“我不漂亮。”詹妮说。
“没错,她就是最漂亮的,”普鲁内拉说,“我总说她是西区最漂亮的小姑娘。”
“好了,我要再喝一杯。”詹妮说。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詹,”普鲁内拉说,“别傻了。”
詹妮扭头看着鲍勃。
“去,给我再买一杯。”
“好吧。等侍者再过来的时候。”
“服务员!”詹妮喊道。
她真疯了。他还留在这儿干吗?
“嘿,詹,”普鲁内拉说,“看见那边那个家伙了吗?”
詹妮盯住一个异常下流、真的下流得与众不同的年轻男子,约莫三十五岁吧,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正往他们这边看。“他怎么样?”
“我觉得他想要我。我要去吗?”
“随便你,亲爱的。”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阵,普鲁内拉犹豫着。“我看我还是去吧。”她说。
“随便你,亲爱的。”
普鲁内拉站起身。“你不会觉得我丢下你们很不礼貌吧,会吗,亲爱的?”她对鲍勃说,“但这是工作。”
鲍勃友好地表示理解。普鲁内拉过去了,在那人旁边坐下,用自己强烈的魅力迎合着对方的流气。
詹妮和鲍勃沉默良久。
“好了,詹妮。你怎么样?”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了,亲爱的——不是吗?服务员!”
“哦,詹妮。别这样。我爱你。”
“我知道,亲爱的。”
怎么,看到她暂时情绪不稳,他还要好言好语追求她吗?他无法克制自己,被她致命的美貌俘虏了。
“詹妮,发生什么了?你对我可一点不像以前那么好。”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这句话多么不真实。突然间,他似乎领悟了她整个人的品性。她从没对他好过——从来没有。她从未信守过约定,除非是对她有利的时候;她用关于她丈夫的花言巧语愚弄他,还用各种其他方式玩弄他;他们每次见面,只要他讨好她,她就忍受着他,而他一旦不再讨好,她就也变了脸。对她稍加批判,她就要弃他而去。只有当他给她钱的时候,她才会短暂地对他甜蜜温柔起来,而他自始至终一直在给她钱。她从头到尾都在给他“制造痛苦”——仅此而已。这也再自然不过。他是个该死的可怜的侍者,而她是“西区最漂亮的小姑娘”。别人也这么形容她。他要哭了,他是多么需要她。
“服务员!”她又叫道。
服务员过来了,她自己点了酒。
“我的吊袜带有点勒。”她说。
“是吗?”
“是的。你看。”她借着酒醉,粗俗地掀起裙子给他看。她开始把袜带往下扯。狂野而又始料不及的欲望瞬间席卷了鲍勃。她把袜带脱下来递给他。“你可以拿去,”她说,“如果对你有用的话。”他收下了。
“那你怎么防止袜子滑下来?”
“没关系。它们被夹着呢。”
“哦。”
“它们被夹着呢,亲爱的!”她又加了一句,醉醺醺地大笑起来。
他心里想,地狱里还有没有更低的哪一层能让他堕落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