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一 通向帝王之路

综观曹操的一生，不管他自己怎么说，他是由不自觉到自觉，在一条通向帝王的道路上一步步走着。如果说建安元年（196）前曹操在这方面的努力还仅仅是一种不着痕迹的铺垫，那么从建安元年起，他就开始在这方面迈出了坚实有力的步伐。这一年曹操将献帝迎到许县，建都于此，使献帝成了自己手中的一个傀儡和一张王牌，使自己在与群雄角逐的战争中获得了极大的政治优势。献帝任命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后因袁绍不满，曹操才将大将军的职位让给袁绍，改任司空，兼车骑将军，开始主持朝政。

挟持献帝不是曹操的终极目的，其终极目的是要“奉天子以令不臣”，讨平群雄，谋求国家的重新统一。不如此，不仅献帝会被别人从自己手中夺走，连自己的势力地盘、身家性命都将难以保住。因此，曹操迎献帝都许后，在巩固以许都为中心的河南根据地的同时，开始了有计划有步骤地为谋求统一而进行的兼并战争，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重大胜利。其中最重大的胜利，是在官渡之战及其以后的一系列战斗中消灭了袁绍及其残余势力，将地域广大、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的冀、青、幽并四州完全控制在了自己手里。曹操从献帝那里得到了冀州牧的职位，并在邺城建立起了自己的霸府。接着北征乌桓，大抵完成了除关西以外的北部中国地区的统一。

在扫平割据势力的同时，曹操注意削弱刘氏王室势力的力量。建安十一年（206）八月，曹操从东海郡划出襄贲、郯、戚三县充实琅玡国，撤销了昌虑郡。立故琅玡王刘容之子刘熙为琅玡王，而将齐、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济阴和平原八国削除。八国国王都是刘氏宗室之后，除掉八国，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削弱刘氏宗室势力。之所以独立刘熙为琅玡王，而且为他增广土地，这是有其特别原因的。初平元年（190），刘容曾派他的弟弟刘邈到长安向献帝奉章贡献，刘邈在献帝面前盛赞曹操对献帝的忠诚，为曹操后来西迎献帝做了一点铺垫工作，曹操心存感激，因此给予了特别的照顾。不过十一年后，刘熙因企图过江投附孙权，被曹操处死，国也随之被削除。

随着实力的增强，曹操对于朝政的控制也越来越严密，献帝的傀儡化程度也就越来越深了。

建安十三年（208）正月，曹操北征乌桓刚回到邺城，为了加强对朝廷的控制，就以献帝名义废除了三公官职，而设置丞相和御史大夫。六月，献帝任命曹操为丞相。西汉初担任丞相的多为开国功臣，辅佐皇帝总理全国政务，手中握有实权。御史大夫为丞相之副，丞相缺位时，往往以御史大夫递补。武帝后，丞相府和御史府的实权逐渐转移到尚书台，丞相府由门庭若市变得荒凉冷落起来。东汉时，不设丞相和御史大夫，而设太尉、司徒、司空，合称三公，但三公也仅挂名而已。曹操废除三公，恢复丞相之职，而且自任此职，目的是要将朝政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而御史大夫一职仍不过是形同虚设。从此以后，魏晋南北朝时期每设丞相或相国时，大抵都是权臣自命或皇帝不得已而任命的，成了权臣篡位的一种过渡和信号。曹操任命冀州别驾从事崔琰为丞相西曹掾，司空东曹掾毛玠为丞相东曹掾，元城令司马朗为主簿，冀州主簿卢毓为法曹议令史，并经崔琰推荐，征召司马懿为文学掾，组成了丞相府的工作班子。

建安十五年（210），献帝封曹操邑兼四县，食户三万。曹操让还封邑三县，只食武平万户。次年正月，献帝从曹操让还的三县二万户中减户五千，用其余的一万五千户封曹植、曹据和曹豹，食邑各五千户。同时，任命曹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为丞相副。显然，这一切都是根据曹操的旨意去办的，是曹操为巩固自己政权并实现政权长期化所采取的步骤。

建安十七年（212），曹操打败马超后回到邺城，献帝下诏给予曹操朝拜时司仪唱礼不直呼其姓名、上朝时不必像其他大臣一样小步快走，同时可以带剑穿鞋的特殊礼遇，就像当年萧何所得到的礼遇一样。不久，又决定从河内郡划出荡阴、朝歌、林虑三县，从东郡划出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四县，从钜鹿郡划出廮陶、曲周、南和、广平、任县五县，从赵国划出襄国、邯郸、易阳三县，来扩充邺城所在的魏郡，从而大大增强了魏郡的实力。

这年九月，根据曹操的旨意，献帝立皇子刘熙为济阴王，刘懿为山阳王，刘邈为济北王，刘敦为东海王。表面看来这是维护王室利益的一个举措，实际上这是曹操自己想要当王的一种暗示或准备。在巴郡的许靖听说此事后，就发表评论说：“将欲收之，必姑张之；将欲夺之，必姑与之。这大概说的就是曹孟德吧？”这个评论可以说是抓住了实质的。差不多就在这时，董昭秉承曹操旨意，提出了曹操应进爵为国公、赐给九锡以表彰其特殊功勋的动议。但在秘密征求荀彧的意见时，遭到了荀彧的反对，此事只得暂时搁置起来。

建安十八年（213）正月，献帝下诏把十四个州合并为九个州。十四州，指司、豫、冀、兖、徐、青、荆、扬、益、凉、雍、并、幽、交十四州。合并为九州，即省掉幽、并二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