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处女的禁忌

在原始人的性生活当中，最令我们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对待处女，即从未被染指过的女性的态度。当今的男性，极其重视自己所追求的女性是否为处女，这种观念既是根深蒂固的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原因，我们竟然不知从何说起。要求女人在与一位男士结为连理之前，不应该与其他男子发生过性行为，这其实是出于这样一种逻辑，即要保证丈夫对妻子具有排他性的所有权，这也是一夫一妻制的实质，这种所有权所管辖的范围甚至要延伸至妻子的过去。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来分析女性的情欲生活，我们难免会有失偏颇。在环境和教育的影响下，女性要经过漫长、艰苦的自我压抑，才有机会品尝性爱的美妙，而第一位使她们获得性满足的男士便会令她们产生想要与其终生相伴的想法，其地位是其他男性所无法取代的，这种经历使女性产生一种归属感，使她们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一位男士，并保证她们能够抵御得住外界的新事物和新诱惑。

“性从属”（sexual bondage）这一概念是由克拉夫特—埃宾在1892年首次提出来的，用以描述这样一种现象，即女性在与一位男士发生性关系后，便会对其产生很强的依赖性，丧失自我的独立性。“性从属”有时会展现出强大的威力，以至让一个人丧失全部的独立意志，并在自身利益上做出巨大牺牲。然而，克拉夫特—埃宾指出：“如果要让这种关系一直维系下去，一定程度的依赖是绝对必要的。”一定程度的“性从属”对于维系一段文明的婚姻，保护其免受多偶倾向的威胁，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我们的社会应该常常对此进行反思。

克拉夫特—埃宾认为，一个极度渴望爱且性格柔弱的人与一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结合在一起，就会形成“性从属”。然而，对具体案例的分析发现，我们无法仅仅满足于这种简单的解释。我们还发现，克服性障碍的阻力的大小，才是关键因素。此外，克服性障碍时的专注度以及这一过程是否是独一无二的，也对“性从属”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就“性从属”的状态而言，女性要比男性发生的频率更高，程度也更强，尽管与古代男性相比，现代男性臣服于女性的情况已变得更加常见。我们所研究过的所有男性“性从属”的案例均表明，它的形成是由于男性想要通过某位特定的女士来克服自己的心理性阳痿，从此便臣服在了这位女士的石榴裙下。[1]许多奇怪的夫妻关系和大量的爱情悲剧——有些甚至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关注——似乎都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现在我们再回到原始人对待处女的态度问题上，如果说他们并不重视童贞，并将女孩在首次婚内性行为之前就已失去了童贞当作证据，这其实并不合理。相反，对于原始人来说，婚前失身同样是一种具有重要意义的行为，不过这已经成为一种禁忌，是一种宗教意义上的限制。习俗要求女孩不能将童贞献给新郎或者是未来的伴侣，丈夫甚至要刻意避免破处的行为。[2]我的本意并不是要搜集大量文献以证明历史上确实存在过这样的清规戒律，也不想查明这一现象在地理上的分布及其各种表现形式，此处我只想陈述这一事实：即便在今天的某些原始族群当中，在婚前弄破处女膜的行为也是十分普遍的。正如克劳雷所说：“这种指定由丈夫以外的其他人员刺破新娘处女膜的婚礼仪式，在文明程度较低的地区极其常见，尤其是在澳大利亚。”（Crawley，1902，p.347）

然而，如果破处不是在婚内的第一次性交进行的，那一定是在此之前就被某人通过某种手段完成了。此处，我还将引用克劳雷书中的一些章节，为此提供更多的信息，同时也为一些批判性观点提供依据。

在第191页，他写道：“在澳大利亚的笛里（Dieri）及其邻近部落中，当女孩到了青春期后就会被刺破处女膜是一个普遍的习俗（《皇家人类学研究所杂志》，第24卷，第169期），在波特兰和格莱内尔格部落当中，这一破处行为通常由一位年长的女性来操刀，有时，也会请白人男性来完成这一使命[史密斯（Brough Smith），1878，第2卷，p.319]。”

在第307页他写道：“女性的处女膜有时在幼儿时期就已经被人为破坏了，但通常还是会发生在青春期，如在澳大利亚，这一过程往往是通过一场性仪式完成的。”

在第348页[摘自斯潘塞和吉林（Spencer＆Gillen，1899）的报道。在某些澳大利亚部落中，实行着严格的限制族外通婚的禁令，这一点广为人知]，他写道：“处女膜先被人为刺破，然后协助完成这一任务的男性要按顺序（看起来像仪式一样）依次与女孩性交，这一行为分成两个部分：刺破处女膜和性交。”

在第349页，他又写道：“在马萨（Masai，非洲赤道地区某处）地区，实施刺破处女膜这一手术是结婚前要完成的一项重要任务。[见汤姆森（Thomson），1887，第2卷，p.258]在萨克斯（马来）、贝勒斯（苏门答腊）及西里伯斯岛的阿福尔斯部落，这项手术是由新娘的父亲操刀的[见普洛斯和巴特尔斯（Ploss＆Bartels），1891，第2卷，p.490]。在菲律宾，女孩的处女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