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北冥有鱼

第十八章北冥有鱼

大凉皇帝东游，丞相殷勤地前后照应，他知道凉帝东游是因为北地之战箭伤经久不愈，凉帝信人蛊惑海外有蓬莱等三座仙山，前来问医求药的。

登上东海之滨的荒山，慷慨浩然涌进心头，凉帝吟道：

东临天际，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东汉，曹操，《观沧海》）

丞相垂首谦恭道：“陛下纵横八荒，大凉河晏海清。”凉帝转身，丞相眼中并没有一丝违逆，他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几年了，丞相一直如此。

继续东行寻蓬莱仙山，及至中途能隐约看见陆地，天边浅浅的一线白，过一会能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形体硕大近行舟的巨鱼。

那巨鱼掀起骇人的浪头又重重拍下，汪洋上涌起的波涛拍打着船身，随行者东倒西歪，凉帝拄着剑在船上左摇右晃，口里喃喃：“北冥有鱼，鹏化为鲲，原来庄贤说的真有其事。”

晶莹的海水在那鱼尚未褪尽的羽翼上滑下折射出绮丽的光辉，凉帝血气冲涌，强行拉弓，箭矢带着强悍力道插入鲲鹏硕大的眼睛里，凉帝却无暇关注鲲鹏，箭伤再次迸裂血涌出来，慌得太医内侍撞在一起。

那信誓旦旦的江湖术士，早已经脚底抹油。

大舟受到损伤，蓬莱仙山是去不了了，凉帝叫来丞相：“丞相，朕将不久于人世矣。”

白面长须跪着的是大凉的丞相，一个从来没有存在感的家伙，大凉政策悉数出自凉帝嬴姬之口，传于他之手，五六年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就是森严若特务机构，也挑不出他一星半点儿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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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陛下将息龙体，臣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尔后你就是骜儿和驷儿的尚父，近前来。”

丞相膝行几步，海量的药材一日三餐摄入凉帝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像是抽走了他的精气神。丞相留意凉帝干瘪的身体，叱咤风云的凉帝此时也只是个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老人。

凉帝突然掐住丞相的脖子，只是他感觉痰迷声哑，头晕目眩，丞相初时不敢挣扎，缓过神来一根根掰开凉帝渐渐僵硬的手指，往大凉天子的脸上唾了一口吐沫。

也许凉帝早日下定决心尚能除掉丞相，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会盼望着起死回生奇迹出现，只是人力有时而穷罢了。

丞相歇了一口气走出宫殿，招来侍候的黄门小太监：“传，陛下要用鲍鱼，多多的鲍鱼。”

“皇上，这是鲲鹏肉熬出的油，点在油灯里，一月也不熄灭。”

“皇上，这是鲲鹏羽毛织造的裘金裳，甘霖不染渡水不沉。”

只是凉帝再也无法回答了。

那日海上有几个小舢板，漂浮着有一搭没一搭撒网捕鱼，见到了凉帝射鲲，以为神人，要上前拜见，只是舢板怎么追得上山一样的大舟，西行了几昼夜就要弹尽粮绝的时候看见了陆地。

只道是小岛，见人口甚是繁多，建筑陈设琳琅满目远超所知。找了一个和他们气味相似的人，原来是个渔夫。他们比划了好半天，又是拿斧头指向自己，又是跳舞蹦跶赌咒，中原人才看明白没有恶意，原来是在问：“大凉于日本谁大？”中原人笑了，拿着颗牡蛎壳往传上一扔，指指因为营养不良矮小的日本人，又指指自己：“凉之大囊括四海，日本只是个弹丸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