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曾经管它叫做小烟花,粉的、蓝的、紫的、白的,好似夜空绽开的朵朵烟火。
杨粤感慨:「开的真不错。」
「是啊,五颜六色的,多漂亮。」
杨建国有意无意地感嘆道。
杨粤有些许惊讶,以前爷爷怕她想起难过的事,从不提和颜色有关的话题,虽然她并不介意这点。
杨粤低应了句:「嗯。」
杨建国摩挲着栏杆,忽然开口:「去吧你的手术做了吧。这些年日子还早,趁早做了趁早恢復,也好……」
「不用。」
杨粤想也没想地回绝。一低头,看见小白正用自己罩住了嘴的防咬器,轻轻拱着杨川的脚踝,可惜主人很难再给它回应了。
「小粤。」
杨建国的声调沉了下来,不像过去一样露出长辈的威严,更像是发在肺腑嘆息出了一声恳切。
「都已经过去四年了,该释怀了。过去的、该去的,你就让她去吧。」
杨粤儘量克制住了语气里的急促,「我马上就能见到刘忠业教授了,为什么一定在这个时候劝我放弃?」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刘教授也没有办法怎么办?」
杨建国苍老疲惫的视线瞥来,杨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含糊其辞:「总有办法的,只要妹妹还活着一天,那不就是有希望的吗?」
「唉……」
杨建国浑浊的视线里像是投不进一缕光似的,缓缓扶着靠椅坐到了床边,「那你还要为了这件事搭进去多少?」
「这些年七七八八,花了多少了?你前些年的积蓄也都砸进来了吧,不说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光是时间都已经耗了你整整四年,你自己算算,这几年除了学校医院,还去过几次别的地方?你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你还打算耗费几个四年进去?你不能一辈子都奔着这一个目标而活吧?」
「医生说过,治疗过程中小川也是痛苦的,又何必为难她、也为难自己呢?」
杨粤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杨建国却站起了身:「爷爷是个薄情的人,只想管好活人怎么过才好,你的眼睛再不治,就……」
「烟花——」
杨川忽然毫无征兆地笑出了声,两眼弯弯的看向窗外的绣球花,不停地喃喃,「小烟花、小烟花……」
小白也随她激动起来,原地蹦跶着想要扑进她的怀里。
杨粤恍若梦中醒来似的,回过了神,沉默半晌后坚定:「让我再试试,万一呢。」
说完,她埋下头转身走出病房:「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病房门被关上后,杨建国凝望着那扇门很久很久,才扯了张床边的抽纸,走到轮椅前,擦了擦杨川刚刚润湿的眼底。
他指关节止不住地颤动着,缓缓蜷了起来。
紧接着,像是小时候逗弄姐妹俩似的,轻轻地颳了刮杨川的鼻子,苦笑一声。
「小调皮蛋,真的要害死你姐姐了。」
门外,杨粤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许多,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干脆打算先去楼下买点水果,没注意进电梯时有人,差点和男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我……」她话音未落,抬眼望去后逐渐语塞。
秦明阳的目光也看着惊讶。
「好巧。」
第32章 狗的占有欲
32
杨粤转头就要走。
「不一起下去吗?」
秦明阳按住了即将要关上的电梯门, 眉眼微垂:「我不纠缠你。」
她现在位于住院部的十七层,等下一趟不知道要多久了,思索再三, 她最终还是走进了电梯。
进去后才发现,不只是秦明阳一个人在, 一个可爱的小糰子正蹲坐着缩在电梯的角落。
杨粤记得那张脸, 是秦明阳的女儿萱萱。
萱萱的视线还是和过去一样畏怯空洞,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 这次那张白净软乎的小肉脸右侧上贴着块快比她半边脸还大的方形医用绷带。
秦明阳注意到了杨粤的视线, 低了低下巴向萱萱:「小孩子受了点伤,带来医院看看。」
杨粤点点头,回过视线,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尴尬, 秦明阳鼓足了勇气才开口。
「你怎么也在医院?」
杨粤深吸了口气:「无可奉告。」
秦明阳也不再自讨没趣,静静地等待着电梯到一楼。
她迈出电梯, 正要快步离去时候,忽然感觉裙边被一道力度拉扯住, 回头看见萱萱再次拉住了她的衣角。
她望向秦明阳,秦明阳也是一脸的尴尬, 蹲下身:「萱萱,快过来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萱萱的视线呆愣地看向秦明阳,又抬头望望杨粤,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往她身后退,说什么也不肯鬆手。
杨粤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为什么带她来医院?」
秦明阳僵住了片刻,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嘆了嘆气。
「萱萱得了孤独症。自从我跟她妈前上个月离婚了后, 就开始克制不住伤害自己了,我只好带她来医院检查检查。」
杨粤表情立刻变得错愕,秦明阳连忙摆手解释:「和你没关係,我早该跟她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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