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血莲的习性,便是每至血月,会将全身的灵力都给涤盪洗净一遍,这时候会处理掉所有与自身无关的存在……而尊主,因为融了血莲之力的缘故,每到这时,他身体就会自发性地开始自我摧毁——血莲想要清理掉他的赤狐和虺蛇妖力,而这两股力量又会对抗反击它……」
言齐不再多言,「折磨无休无止,所以血月之时,他才会虚弱至此。」
庭筠只默默听着,并未做出什么特殊反应,半垂着眼,目光放空,听他说完后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边两人刚说完不一会儿,华医师就从里间起身,便用巾帕拭着额上的汗便走了过来,庭筠和言齐忙上前去迎,华医师摆摆手示意不用,
「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还不至于到这地步。」
庭筠便引他坐下,然后沏了杯热茶。华医师忍不住骂道:「这小子一天天净知道瞎折腾,也就是年轻底子好能给他这么造,但凡换个体质,都死上几百回了!」
灌了几大口热茶下肚后,遂又嘆了口气,嘱咐道:「我虽是把毒给解了个七七八八,但始终治标不治本吶。」
「他撑着这么个破破烂烂硬拼起来一样的身体,好好将养着也就罢了,但三天两头地往外跑搞事情,从来不听医嘱,现在好了,弄成这幅鬼样子!」
「那治本的办法是什么?不管多难,总要试一试。」言齐说。
「说来也奇怪,总觉得他体内缺了个什么,就是导致一切治疗分外艰难的原因,但却总刚摸到一点儿边就又给滑溜走了,
我怀疑是这小子故意伪装隐瞒起来,他说不定对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清楚得很,但就是不愿意让人知道那个病症关键点。」
华医师不住摇头,「实在是想不通,难道知道癥结在何处然后找到对应的法子,不好吗?那法子还会要了他的命不成?」
已经走到床边的庭筠脚步一滞,随后动作又恢復自然地坐在床边,用净身术给他处理换好沾染血污的衣服,微微拧干热毛巾,给他擦去冷汗。
华医师留了药和药方后便要离开,言齐起身送他,寝殿的门一关,里头便只剩了他们,安静的似乎只有介嗔痴因状态未稳而时急时缓的呼吸。
庭筠握住了他的手,同其十指相扣,屈倒在宽大的床缘、他空出的身侧,无声地湿了眼角,滑落的泪将浅色被褥的一小圈染成了深色。
「你会好起来的。」相扣的手紧了紧,
「我保证。」
——
涂山祈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在回来的第二日,妖界大军便直逼沧溟。
介嗔痴刚醒过来没多久,便又独自在洞天境中闭关了一日进行调升,洞天境内有沧溟最原始的地貌,灵气纯粹且充沛,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强行把状态拔高到满格,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这次不比之前,谁都明白意味着什么,最终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介嗔痴一出洞天境,便几乎是即刻领兵出战,从南溪谷回来,时间仓促紧迫,庭筠和他都没说上两句话,直到这时候,临了要走,他们才也匆匆地见面。
中心城的传送阵前,听到动静回头的介嗔痴,和赶来的庭筠,距着两步之遥,相顾无言。
他们随即同时向对方迈了一大步,介嗔痴一把抱住了她,短暂的体温相拥后,又很快放开,
「等我……」
他说到一半又急急止住,像是生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他一共也就说过两次「等我回来」,结果每次都是糟糕透顶的结局,他潜意识里很恐惧这句话,哪怕像是迷信般愚昧,也不敢拿来冒险。
庭筠顷刻明白了过来,于是笑着将伸手将掌心的东西递去,说道:
「等你回来。」
那这次,就换她来说。
介嗔痴抚上那条黑色藤带编织成的链子,看着中间坠着的,青红相交像萤石一样的东西,喃喃开口:
「这是什么?」
「护身符。」庭筠踮起脚,介嗔痴下意识乖乖低头,「我亲手做的,还开过光,绝对灵。」
她把链子给他戴上,然后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也不会消失,就在这里等你……记住了吗?」
介嗔痴眼角嘴角弯了浅浅的弧度,认真点了点头:「记住了。」
庭筠放下了手,介嗔痴最后长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往传送阵,一瞬间光芒大盛,这些沧溟的核心力量便率先去往了前线。
乌云过顶般,陆地与上空都是不断赶往战场的队伍,他们的速度十分迅速,前锋的以及后续的战力,大部分已提早陆续抵达东西南北四处攻击点。
庭筠仰头看着温吞吞的阳光,它洒在新叶葳蕤的树梢,风拂过,像是一片片金箔闪过。
「天气真好,很适合睡一觉啊。」
至于这一觉多长,她也说不准,
但终究,总会醒的。
——
这已是沧溟同涂山祈率领的妖族大战的第三日,战况你来我往僵持不下,知道这样耗下去只会对己方不利,介嗔痴决定发动正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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