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楼梯相接处的窗上, 白鹭的眸便像是溅起水圈的窗面, 她不自觉地迈了一步,却踌躇着不敢再向前。
庭筠朝她虚虚张开双臂,直视着她的眼睛, 给予她迈出那一步的底气:
「是我, 我回来了。」
下一刻,那道身影便一头扎了进来, 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不论作为何鸢还是白鹭, 她的情绪一向内敛, 也不会说漂亮话,急促的呼吸中, 也只哑声嗫嚅出那个熟悉的称呼:
「殿下。」
她低低不断唤「殿下」, 哽咽说着「对不起」、庭筠感到了脖颈处落下的潮湿,浸透了薄薄的纱衣领。
「殿下……那时候, 你疼不疼呢?」
章华台那样高,襄城的冬日那样冷,
「一定、一定很疼……」
她的悲伤与欣喜都是静默的,从不想让她担忧一分,在庭筠分开拥抱要来看她的脸时,她匆匆忙忙胡乱抹掉泪水,有些局促地垂下了头。
可湿哒哒的泪痕和水渍未消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
庭筠并未拆穿,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自然地拍掉她黑衣上沾染的灰尘:「没关係,都过去了。」
「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白鹭不停眨动双眼以按下泪意,忙点头,缓缓抬起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感受到实感后,才扬起一个略显涩然的笑:
「我明白,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庭筠反握住她的手,牵起她到了往二楼走去:「好啦,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你肯定也有很多想问,我们边走边说。」
她一开始便直奔残存古籍区而去,并率先问道:「你怎么会来沧溟?」
「我原本是想来求沧溟主关于魂魄转生之法,但没想到来的途中碰上了听雪楼率领的妖族与沧溟的战斗,便过去帮了一把,之后就见到了『沧溟主』,却没想到竟然是谢……介嗔痴。」白鹭卡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战役结束后,他便带我入了沧溟之境,告诉我某个方位,让我巳时之后去那里见一个人。」白鹭这时显然已然明白,他这是让她去见谁了。
「我还问为何不能早些去,他说——『她那时应该还在睡』。」白鹭看了庭筠一眼,倒是难得有些忍俊不禁。
庭筠翻动书页的动作未停,面上倒是笑了,「你那时是不是还在心里腹诽我呢?——这哪来的懒鬼,好大的架子。」
她故意语气夸张,把不快的情绪氛围扫了个干净,白鹭忙道:「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狡辩。」庭筠戏谑地摇了摇头。
见白鹭真的急了,才收起逗她的心思,也算是把她从那股哀伤里拽了出来。她笑了笑,接着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下:
「我嘛,因为这张脸,阴差阳错地被涂山祈送到这里来当卧底,然后就顺道恢復了大半记忆。」她轻嗤一声,「这么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才对。」
提到这里,便不由得又想到涂山祈故意选择的时间,他知道介嗔痴就算明白利弊也还是会去,因为如果放任法阵再次启动,对沧溟必将又是一次大规模堪称屠戮的灵爆。
双方互相给对方设套,对方还不得不跳。
庭筠放回手中一无所获的典籍,抽出下一本的同时准备让白鹭也帮忙一起找找,谁知白鹭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啊」了一声,随后从胸口衣襟里拿了什么出来。
一团淡淡光晕散去后,她伸过来的掌心中,那颗熟悉的骰子出现在眼前,白鹭解释道:
「这是筑灵骰,为上等仙器,只需将精血放入其中,以灵力灌养,它便可缓慢重筑魂灵。」
「涂山祈作为温屿安时,取过你的血,所以这里面重塑的便是你的魂灵,只不是终究微弱,百年只结了一缕……」
庭筠接过它,倒是有些惊奇。再次握上去的时候,它还是如从前一般,毫无变化。
白鹭却倒是紧紧皱了眉:「怎么会?」
庭筠并不意外,当时涂山祈用这个来检测她,筑灵骰没有反应,也就是说明其中的魂灵和她没有共鸣,他便以此认定了她是冒牌货。
「别担心,是我现在的情况特殊,你可以理解为,有层屏障,隔绝了我的魂体,所以没办法被感应到。」
她大约猜测到了原因,赤珠一直保护着她,相当于一个信号屏蔽仪,所以纵然介嗔痴百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引灵招魂,也始终寻不到她。
白鹭并不有疑,听了她的话后鬆了口气,「那这个……你准备怎么处理?」
看着那中心的一抹青色,庭筠指尖转动着,它便旋成流光溢彩般的星芒,她的眼瞳便随之陡然一亮。
——破局之法,不就尽在掌中?
啪地一声将书合上,庭筠转回头:
「白鹭,你愿意相信我吗?」
白鹭迎面与那双眼对视,一时恍惚。那其中藏着广袤的天地与自由,
一如往昔,从未改变。
——
昨夜惊雷春雨,潮湿而闷重的天气让那位脾气不好的主子又发了疯,仆从顶着额头上一个大鼓包,哆哆嗦嗦地快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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