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认为对他仁至义尽,只是因为他尚有价值,所以留他一命,墨儿为何总是惶恐不信朕,对朕百般试探,仍觉朕对你是虚情假意,朕难道仍旧不值得你信任吗?」
「当然不是。」沈琉墨忙道,「臣不安,是臣自己的原因,与陛下无关,陛下对臣已经足够好了。」萧吾泠给的够多,只是他太贪心,也过于患得患失,总觉得萧吾泠对他不可能长久。
萧吾泠思绪纷飞,疲惫地闭了闭眼。
「徐福,将那日在崖底找到的东西拿来给皇后瞧瞧,看皇后认不认识。」
崖底……
沈琉墨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本来萧吾泠都打算息事宁人了,哪怕察觉坠崖事有蹊跷,可是一旦摊开说,沈琉墨怕是推卸不了责任,萧吾泠怕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受了刺激又难受,这才一直强忍着憋在心里。
可今日之事让他意识到,不摊开说明白,不让沈琉墨意识到错误,由着沈琉墨这性子胡思乱想,日后沈琉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今日能设计坠崖,明日就敢设计旁的惹他心怜,万一哪日真的出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崖底找到的东西很快被呈上来,萧吾泠屏退了所有下人,要和沈琉墨当面说清楚。
一看到保护网,沈琉墨心里就是一惊,他强自镇定,「陛下,怎么了这是?」
「这东西,墨儿可认识?」
「这不就是一张网吗。」沈琉墨手指攥在一起仔细道,萧吾泠笑了一声,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反问道,「这只是一张网?」
「难不成这东西还有什么特殊之处?」沈琉墨心里忐忑不安,被萧吾泠的目光看得砰砰直跳。
「这东西特殊在,差点让朕的皇后送了命!」萧吾泠神色一冷,沈琉墨身子一抖,往他跟前跪下,恭恭敬敬,「陛下息怒。」
「皇后决定做的时候,可有想过朕会发怒。」萧吾泠瞥了眼沈琉墨跪在地上的双腿,快要四月份,天气已经不冷了,便由他跪,也给他长个教训。
「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萧吾泠被气的火冒三丈,仅剩的理智告诉他面前这人是自己的皇后,只能死死压制着火气,「皇后自己怕是没那个本事完成这些计划,那么是谁在暗中帮你?」
沈琉墨手指紧紧攥住两侧的衣物,紧张不安,萧吾泠见他还不肯承认,又道,「怕是除了柳爱卿,没人敢帮你,皇后既然不肯承认,那就让人把柳爱卿给朕关进大牢,进了牢里,朕不信撬不开他的口!」
「不要!」沈琉墨往前跪爬了几步,抓住了萧吾泠的长衫下摆,「臣知错了,不关表哥的事,求求陛下不要怪罪他。」
「朕罚你,你不怕,朕一说要罚姓柳的你却急了,在你心里,姓柳的比你自己重要是不是?!」萧吾泠顿了下,狠心甩开他的手,看到沈琉墨失魂落魄瘫倒在地,心底隐约有些不忍,但决定要给他个教训,就必须狠下心来。
「臣错了,真的知错了。」沈琉墨不想因为自己牵连任何人,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就预想到会有这一日,他敢作敢当,萧吾泠不管怎么罚他他都认了,但是不想旁人因他而受伤,尤其是他在意的人。
他哀求地看着萧吾泠,跪在地上磕着头,萧吾泠想让他起来,但是又不甘心这样轻轻揭过,非要让沈琉墨自己认识到错处才行。
「你敢把额头磕破了,朕还要治你的罪!」萧吾泠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来,沈琉墨只好停住。
束好的发散了,脸也哭花了,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大颗大颗往下掉,萧吾泠心想,他是知道怎么叫他心疼的。
那他就偏要硬下心肠来。
「你设计方絮推你的时候,可有想过万一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若是朕没有及时出现,崖边的保护网不牢固,亦或是你没有抓住那几根藤蔓,你要如何?」
「整日说着养好身子要给朕生皇儿,转头就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先前胡乱吃药的事朕还未跟你算帐,倒是让你一日日越发胆大,什么都敢做,连命都敢赌。」
萧吾泠越说越气愤,却诡异地冷静了下来。自从那次沈琉墨昏倒,他对沈琉墨话不敢说重了,情绪也尽力收敛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沈琉墨肆无忌惮,忘了他真正的脾性。
沈琉墨跪在地上听着,一言不发只是哭,他确实错了,但重来一次他还要这么做。
「说话。」
「臣知错。」沈琉墨擦擦眼泪道。
他知错,萧吾泠便缓和了脸色,復又问他,「你有何错?」
他有何错,立场不同,萧吾泠说他错了他就是错了。
「陛下认为臣错,臣就是错。」
「你!」萧吾泠拳头攥的嘎嘣响,沈琉墨的话让他骤然理智全无,宽厚的大掌猛地举起,后者忍不住瑟缩着躲了下,哪怕萧吾泠的手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害怕的反应多少让萧吾泠恢復了几分理智,他怒髮衝冠,呼吸粗重,最后忍不住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实木桌子。
没再看沈琉墨一眼,也没再对沈琉墨说一句话,萧吾泠面色阴沉的跨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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