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你看，”她说，“太阳在落山呢。”
“我知道，亲爱的……詹妮，亲爱的？”
“是的。”
“你懂的，亲爱的，对不对？我爱你，亲爱的。”
她没有回答。
“你不懂吗，亲爱的？”
“不，”她说，“我不认为你真的爱我。我认为你只是幻想自己爱着我。我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爱我。”
“可是我爱你，亲爱的。我真的爱你，我跟你说了我爱你！”
“不。我认为你只是觉得我好看。”
“不。不是那样，亲爱的。不是那样。”
“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好看，”她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很难看。”
“不，你不难看，詹妮。你不难看。你很漂亮！你知道的。”
“你根本不是在对我好，鲍勃，”她说，“不是吗？”她抬头看他，又被吻了一下。随后她又握着他的手，一段很长的安静。
“呃，我猜，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不是吗，鲍勃？”
“是的。我有女朋友。可她不像我爱她这么爱我。”
“哦，不是，她爱你。她比你爱她还要爱你。”
“是吗？”
“是的。而且，现在她得到了你，就不会再放手了。你现在是我的鲍勃了，不是吗？”
“是的，詹妮。”他开心极了。她的鲍勃。他的詹妮。他的！他臂弯里搂着的真真切切的詹妮！有她在身边，就有了温暖的慰藉，未来的艰难险阻就都不复存在了。他要爱她到永远。
“哦，我太幸运、太幸福了！”他说。
“好吧，我希望你会幸运和幸福。”她说，“因为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永远不会。”
接着，又是很长一阵安静。她不会让他离开。他相信她的话。他对这句判词感到骄傲。他估量了一下自己握在掌心的这个可人儿：她不仅有天生的金发——不仅有天生的蓝眼睛——她的嘴巴，她的手，她小巧的四肢，还有她身上穿的、被她衬得熠熠生辉的锦衣绸缎。她的鞋。她的长袜。她腕上的手镯。她身上所有的小物件。一个完整的、闪闪发光的姑娘！他的女朋友！她永远不会让他离开。哦，千真万确，他的命运如此甜蜜！——她亲口宣布的。他别无所求。
突然，她抽开身，坐了起来。“天是不是冷了？”她说。她跪坐着，开始整理头发。
她的裙子搭在大腿上，露出整齐华丽的袜带。又是一件饰物！又是一个小物件，他刚刚盘点自己所拥有的天堂般的存在时忘了算进去！还有别的什么吗？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数得清！
她拿出一把小梳子——又是一件！——梳起头来。他问她可不可以帮她梳。
“不用，没事，”她说，“已经好了。”
他像孩子似的，感觉自己遭到了粗暴的拒绝。她不让自己为她梳头。要是这一切不是他的呢？要是眼前这个美貌绝伦的家伙保持冷漠和独立——仅仅是可以被钦慕和宠爱的对象，他可以爱，别人也可以呢？要是她不爱他呢？不过，不会的。她说了她不会让他离开。你不可能要求她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面貌”（如她自己所说）。她已经让他神魂颠倒，他对她充满了渴望。
“我们该回……”他说。
“我知道。”她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包里翻来翻去。
她咔嗒一声把包合上，开始戴帽子……这一段已经画上了句号。
他站起身，伸手去拉她。她也站了起来，他又吻了她。刚才那一段又短暂地延长了一下，他感到更踏实了，并且比之前感到更加由衷的开心。接着，他们开始往回走。
汉普斯特德的夜空已经亮起了灯光。一弯新月出来了。落叶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静谧的大自然悄悄为他们的爱情准备了温柔的景致。他们没怎么说话。
不过，当他们走到杰克·斯特劳城堡和“西班牙人”之间的那条路时，原本热情洋溢的兴致变了。
“哦——真冷啊！”她说。的确很冷。刺骨的冷——风很大，夜很黑。他挽起她的胳膊。天这么冷，风这么大，夜这么黑，甚至都不适合谈情说爱了。他们匆匆往前赶。
他们朝车站的方向下了山，重新回到人流和不变的现实里。他的激情已经消退，愿意聊点别的了。
汉普斯特德车站电梯里的强光照在她涂脂抹粉但毫无瑕疵的脸上，他看出她累了，他也累了。列车发出的噪声消除了——或者至少是中止了——任何一种感觉。
她今晚要去哪儿呢？去谋生吗？他不敢想。这种境况着实糟糕。他下次见她前得想出个名堂来。而现在，他太累了，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关心了。
她同他一起在沃伦街站下了车，朝尤思顿路走去。
“好了，亲爱的詹妮，”他说，“你今天下午开心吗？”
她笑笑，没有回答。
“你不用担心，”他说，“因为我会很认真地去想，把一切都搞定。对了，你身上有多少钱？”
“我有三个先令——怎么了？”
他的五英镑还剩下三英镑。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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