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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埘被理子的声音吵醒了。阳光从似乎被虫子撕咬过的木板墙的小洞里射了进来。漫漫长夜终于结束了。
“你是大埘吧?”
是个陌生的声音。
大埘小心翼翼地从上面的床上坐起来,把头探到过道上。
进门的地方站着一个白人男人。他三十五岁左右,个子很高。凛然的粗眉配上尖尖的鼻子。是个很受日本女人欢迎的男人。
一双左右形状略有不同的眼睛,给他清秀的容貌增添了些许野性。
“教主先生说一定要跟您谈谈,请您在7点30分之前,一个人到‘父亲的家’来。”
看了看手表,是六点五十分。
“你呢?”
“彼得·威瑟斯,担任人民教会的内务长官。”
男子屈腰与大埘握手,然后便离开了“南-30”。
大埘摇了摇头,驱赶走睡意,自己千里迢迢来到琼斯敦,就是想和吉姆·琼斯见面,但没想到对方会主动邀请。
“我不会被杀吧?”
大埘的脑海中浮现出乃木的尸体惨状。
“我想应该不会。”理子从头顶的床上走下梯子。“吉姆·琼斯不让我们回去,归根结底也是想让查尔斯·克拉克先生看到他们好的一面。我不认为他会对调查团成员和相关人员造成伤害。”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大埘到井里洗完脸,换上教会发的衣服。
理子本来是想和大埘一起去的,但因为邀请是“一个人”,所以没办法。理子告诉了大埘“父亲的家”方向和标记。
天上飘着鱼鳞状的白云——不知道圭亚那有没有沙丁鱼。大埘沿着宿舍等间隔排列的住宅区往北走,信徒陆陆续续从左右宿舍走出来。两人轻轻打了个招呼,走进了一座只有屋顶和柱子的大建筑。那就是食堂吧。
信徒大多为非洲裔,白人约占两成。即使是邪教的信徒,也不会不假思索地问“你信神吗”。
看起来都是随处可见的平凡人。
大埘走到一座和食堂一样的建筑——可以看到类似讲坛的东西,应该是做礼拜的设施,然后根据理子的提示往右拐,再次向北走去。一幢像长屋一样的细长平房——从窗户对面可以看到黑板,应该是学校——从居住地之间继续前进,一幢和学校结构相同,但好像有人住的建筑物——应该是干部宿舍——从前面向左拐,有一座非常高大的建筑,屋顶的顶端耸立着十字架,这里就是“父亲的家”。
窗户上拉着黑色窗帘,墙壁前堆放着迪斯科舞厅一样的大型扩音器。
“孩子们,早上好。”
突然,扩音器里传来一个粗厚的声音。隔了两秒左右,村落的各处同时传来同样的声音。
“昨天晚上,我们的乌托邦出现了新的袭击者,但被勇敢的保安员制止了,我们的生活得到了保障。”
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吉姆·琼斯。大清早就开始了演讲。
从器材的配置来看,吉姆是在房间里说话,发出的声音从外面的扩音器里传出来,然后用麦克风把声音收音,再将声音从遍布村落各处的扩音器里播放出来。虽然直接播放吉姆的声音更省时高效,但恐怕是因为器材出了故障,所以才采取了这种折衷的方法吧。
时间指向七点二十五分。大埘本想敲门打断吉姆的演讲,但这样做可能会惹怒他,冲动并不是好事。大埘呆在“父亲的家”前面,一座厕所模样的小屋门前点上一支烟。
小小的脚步声在大埘耳边响起。一位年龄十二三岁的少年从居住地向“父亲的家”走去。
看他的侧脸,像是亚洲人。他的表情十分僵硬,双手交叠,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关起来。
“希望你不要害怕,健康地度过每一天。”
“砰”的一声,演讲结束了。
少年用右手手肘灵巧地按响了“父亲之家”的门铃。随着电子锁打开的声音,传来了“进来”的声音。少年用胳膊肘推开门,走进了建筑物。
时间是七点二十八分。等了一分钟左右,大埘本想等先来的信徒办完事情,可是少年却没有要出来的样子。
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埘丢掉香烟,按了门铃。
“请进。”
同样的声音传来。大埘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像个洞穴。黑暗、寒冷、潮湿。窗帘拉上了,天花板上只有一个灯泡亮着,空调吹得鸡皮疙瘩直冒。是为了营造神圣感吗?墙壁刷成了深蓝色,地板上也铺着黑色的瓷砖。
玄关前摆着一张像柜台一样的细桌子,桌子对面是木质的桌子、床和书架。如果是露营地的小屋就太奢侈了,但作为邪教教主的住所就有点过于简朴了。
吉姆·琼斯坐在桌子对面的高背椅上。尽管是在室内,他还是戴着标志性的茶色太阳镜。刚才的少年站在一旁,不安地看着吉姆的手。
“你是有森理理子的上司吧?坐在那里。”
吉姆指着固定在桌前的圆凳,用响亮的声音说。
“你在外面等着,大埘的事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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