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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教廷，而不是修道院。只有院长有权力管理修道院。”

“但只要新罗马施加一点儿压力……”

阿波罗想一脚踹过去的冲动迅速上升。“我们最好晚点儿再谈。”阿波罗大人匆匆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来我书房。”他身子微侧，回头看向学者，好像在说“可好”。

“我会去。”学者厉声回答，转身离开。

“您刚才为何不干脆跟他说不行？”一个小时后回到大使套房，只剩神父和修士两个人了，克莱洛特恼怒地抱怨，“在这关头运送无价的遗物穿越强盗的领地，这简直无法想象，大人。”

“的确。”

“那为什么——”

“有两个原因。第一，塔德奥是汉尼根的亲戚，而且极具影响力。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得尊敬恺撒和他的亲戚。第二，他刚开始要说有关疯熊部落的事，结果又打住了话头。我想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我不会去刺探，但一旦他提供任何消息，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写进报告，由你亲自送往新罗马。”

“我？”牧师一脸震惊，“到新罗马？为什么？”

“不要这么大声。”大使扫了一眼门口，“我必须把对当前形势的估计送往教廷，越快越好，但这种事可不敢贸然写在纸上。一旦被汉尼根的人拦截这封信件，你我恐怕都会成为红河上的浮尸。要是这封信落到汉尼根的敌人手里，那我们更会被当成间谍吊死示众。殉教是件光荣的事，但我们得先干完活儿。”

“那我是要去梵蒂冈送口头情报了？”克莱洛特修士喃喃地说，明显对穿越敌国的前景忧心忡忡。

“必须如此。塔德奥先生可能，仅仅是有一点儿可能，给我们一个理由仓促离开，去莱博维茨修道院或新罗马，或者两地都去。为了防止教会受到任何怀疑，我必须留下控制局面。”

“那我要传达的内容是什么呢，大人？”

“就是汉尼根统一大洲、建立王朝的野心并不只是疯狂的梦想，我们估计错了。《神罚协议》很可能是汉尼根设的局，利用它，使丹佛和拉雷登两国陷入与大平原游牧部落之间的冲突。一旦拉雷登要全力对付疯熊部落，那花不了多少力气就能说服奇瓦瓦国从南面突袭拉雷登。毕竟两国是老对手了。汉尼根当然就能大摇大摆地进军里约拉雷登，将其控制于股掌之中。同时，他又能专心对付丹佛和密西西比共和国，无须担心有人从南面捅一刀。”

“你觉得汉尼根能做到吗，大人？”

马库斯·阿波罗正要回答，却慢慢闭上了嘴。他走到窗前，望着阳光下的这座城，这座城张牙舞爪，无序蔓延。这里的建筑物大部分是用另一个年代的石头堆建而成。井然有序的街道，缓慢地从一堆古老废墟上成长起来，正如某天，也会有别的城市从这堆废墟上建起。

“我不知道。”他轻轻地叹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管是谁想统一这个血流成河的大洲都不该受到指责。即使是通过这种手段——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所关心的不是政治利益。我们必须警惕新罗马可能发生什么，因为不管怎样，教堂必然会受影响。我们要提前预警，才能置身事外。”

“你真的这样以为？”

“当然不会！”神父无力地说。

时值黄昏，塔德奥·普法登卓特先生来到马库斯·阿波罗的书房。比起在接待室，他的行为举止明显大不一样。他嘴角设法保持一抹诚挚的笑容，讲话时有一种紧张的期待。阿波罗暗想，这家伙正追寻什么他极力想得到的东西，为了弄到手不惜强颜欢笑。看来莱博维茨修道院的修士所提供的资料单让他大为震撼，即使他不愿承认。大使早已准备好要较量一番，但如今学者明显的兴奋表现让他轻轻松松就占了上风。于是阿波罗放下戒备，不用为一番口舌之争而紧张了。

“今天下午，大学全体教员召开了会议。”塔德奥先生一落座就急不可耐地说，“我们讨论了科恩霍尔修士的那封信，以及随信附上的文献列表。”他顿了顿好像不确定该怎么说。黄昏灰暗的光线从他左侧的巨大拱形窗户射入，他的脸在这余晖中看起来苍白又满是焦急，灰色的双眸在神父身上打转，似乎在猜度他的想法。

“我猜一定是怀疑声一片吧？”

灰色的眼眸垂了下去，又很快抬起。“我能解释一下这件事吗？”

“请说。”阿波罗轻笑了一声。

“确实有怀疑，说‘不可置信’可能更接近。我自己的感觉是，假如这种文件存在的话，它们可能是几百年前伪造的。我想修道院如今的僧侣大概不是存心欺骗。他们自己可能相信这些文件是真的。”

“您真是宽厚啊，这样赦免他们。”阿波罗嘲讽地说。

“我提议礼貌地讲这件事，可以吗？”

“应然可以。请继续。”

学者离开椅子，走到窗前坐下。他盯着西方云朵上的黄色光晕慢慢褪去，轻轻拍打着窗台说：“那些文件，不管我们能否相信这样的文件依然未遭损毁，但哪怕有一点儿希望也是振奋人心的，我们必须立即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