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要醒过来。
顾枝末发现他真的很爱睡觉，并且拥有在各种地方睡着的能力。
窗外又闪了一道白光，穿破昏沉的光线。阮厘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顾枝末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出了手，轻轻用掌心盖住他的耳朵。
他的耳廓有些凉，贴着顾枝末的手心。
一连串的雷声平息下来，顾枝末停了一会儿，慢慢收回手。
阮厘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更加明显。
他的样子很乖，也很安静，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防备，让人几乎想去提醒他，有点戒心并不是一件坏事，又不太忍心去打扰他，以免他把这副样子像回壳的蜗牛一样缩起来，再也不露出来。
有时候又难免产生一点恶劣心思，忍不住想要用力揉捏一下那层柔软而平和的外壳，让他惊慌失措，为自己的毫无戒心付出一点代价。
顾枝末想起阮厘刚才站在这里，发现了那些环衬时候的样子。他看着顾枝末，有些局促又很认真地说：“因为我太喜欢他了。”
说的什么。
完全不是一回事。
顾枝末注视着他的脸，伸出食指的指腹，慢慢靠近他的额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停下来，虚虚停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跟他计较什么。
顾枝末时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来。
阮厘像往常那样没有主动要求什么事情，却一直没有离开。因此他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像只踮着脚尖的猫，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动并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顾枝末要求他离开。
事实上顾枝末并没有想这么做。
在结束一段外出工作或社交活动之后，顾枝末往往需要大量的独处时间。现在或许就是这种情况。
但阮厘留在这里，顾枝末既不用社交，也不用耗费心力，甚至比他一个人待着更能补充一种静默的、无形的、类似于能量的东西。
刚才阮厘坐在这里问他，讨不讨厌这样的天气。
顾枝末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小心翼翼地找借口，是为了陪另一个人度过一场暴风雨。
顾枝末刚才没有承认，这样的天气，他确实不太喜欢。
阮厘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的光线都很昏暗。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本来被他打开用于看书的落地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只有远处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调成了很暗的光线。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睡了太久。他微微直起身，身上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他拉住一看，发现自己身上被盖了一条薄毯。
书房里很安静，连雨声都小下去了。雨一直在下，午后那种窒息一般的闷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里尽是潮湿的凉意。
阮厘有些不安，差点以为自己在顾枝末的书房一觉睡到了半夜。他去看了墙上的挂钟，发现还没到晚上七点。他应该最多睡了半个小时。
他从书房里试试探探地往外走。客厅里亮着灯，他顺利地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枝末。
顾枝末靠在沙发里朝他看过来，样子有些懒，“醒了？”
阮厘嗯了一声，走到他旁边坐下。顾枝末指了指茶几上的暖水壶，“要不要喝水？”
阮厘起了身去倒水，听见顾枝末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没有买到菜，家里没东西吃。”
阮厘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居然会忽略这个问题。顾枝末一直在出差，他应该提前准备好才是。
阮厘回过头问他，“出去吃？”
顾枝末眼睛也没抬，“都行。”
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枝叶承受不住重量，微微一颤，雨滴落了下来。
阮厘看着窗外，呆了一会儿，
“可是还在下雨。”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顾枝末说：“你等一下。”
阮厘回了一趟家里。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两包螺狮粉过来，向顾枝末展示，在某些时候，家里有些速食食品是件好事。
他本来有些担心顾枝末不喜欢吃或者觉得不健康，但顾枝末看了看，嘴角微微一弯，“行，挺好的，不用出去了，煮了吧。”
阮厘到了厨房里，把两袋螺狮粉一块儿煮了。空气里很快布满了一种难言的味道，不仅很长时间散不掉，吃完之后还感觉头发和衣服都馊掉了。
煮了两轮水，过了二十多分钟，两碗螺狮粉才出锅。阮厘闻着味儿，早就觉得肚子饿了，端出来之后也没等顾枝末，自己先坐下嗦了两口。
顾枝末不紧不慢地过来拉开凳子，在这直冲鼻子的味道里安然坐下。阮厘低着头嗦着粉，余光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拌了拌那碗螺狮粉。
想着顾枝末吃完之后也满身满脸都是这种味道，阮厘的心情还挺一言难尽的。顾枝末吃了一口，随意夸奖道：“手艺不错。”
“……”阮厘有点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啊，那个调料包味道不错。”
那只热气腾腾的锅就放在饭桌中间，碗里的吃完了再去锅里捞。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屋外下着雨，他们在屋里吃着又臭又香的螺狮粉。
吃了一会儿，阮厘又想起了刚才在书房里那回事。他停下来，看着正在进食的顾枝末，“我小学的时候特别爱看儿童文学，每一期都买，家里还有珍藏版的合订本，他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他停了一下，补充道：“……之一。”
他应该说“你”而不是说“他”，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一直是把两个身份分开的，虽然现在说开了，但阮厘还是不习惯直接说出来。
顾枝末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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