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走近美索不达米亚文明

城镇和贸易的发展，公元前8500—前6000年离开内姆里克后，卢伯克花了1000年时间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旅行，观察农业村落的发展。公元前8000年后不久，他还看到一组组家庭登上扎格罗斯山麓，在伊朗高原上寻找新的牧场和耕地。这是农业在南亚和中亚传播的第一步，并将催生出梅赫尔格尔和哲通。但大部分人留在了辛贾尔平原，他们耕作土地、修建更多房屋，并在无意中为新型城市世界奠定了基础。

卢伯克开始往回走，他渡过底格里斯河，然后沿着一条小支流而行，后者蜿蜒穿过辛贾尔山侧面被橡树林覆盖的矮丘。河谷风景如画，间或出现峡谷般的陡峭崖壁。经过一个这样的山谷，卢伯克找到了今天被称为马格扎利亚（Maghzaliyah）的村子 [1] ——那里坐落着10座有多个房间的长方形屋子，周围似乎是护墙，但没有将其完全遮蔽。他距离现在被抛弃的克梅兹德雷不超过12千米，那里的废墟早已被雨水冲走，被尘土掩埋。

公元前8000年的春天，卢伯克来到马格扎利亚。人们正从村子周围适宜耕作的小块土地上收获小麦，每块土地都夹在突岩之间。麦穗被黑曜石镰刀割下，谷粒存储在桶状的黏土罐中。他发现黑曜石是人们主要使用的石材，但不再像在扎维切米沙尼达那样通过长途跋涉获得，而是来自从北方来到马格扎利亚的商人。黏土被广泛用于建造房屋、制作小塑像和搭建炉灶。人们虽然捏出了罐子，但没有将其烧制成易碎的陶器。卢伯克怀疑这是因为没能掌握技术，但似乎更可能是因为石头、木头与藤制的盘子、碗和罐子已经满足人们的需求。

1977年春天，苏联考古学家尼古拉·奥托维奇·巴德尔（NikolaiOttovich Bader）发现了马格扎利亚：这是一座陡峭的锥形圆丘，北面边缘的一部分被公路穿过，东边被阿布拉河（Abra River）侵蚀。

除此之外，遗址未受破坏。巴德尔的发掘显示，建在石头地基上的房屋拥有黏土墙壁，干草屋顶和铺过的地面都刷了石灰——一些石灰碎块上留有芦席的印痕。在这个村子的500年历史上，任一时间都同时存在8到10座房屋，表明人口在100人左右。但每座房屋的寿命不超过50年，而且在同一地点重建，遗址上紧密堆积着建筑遗迹。巴德尔发掘出的动物骸骨和植物残骸显示，马格扎利亚人对野生和驯化食物同等依赖，他们一边捕猎草原上的野驴，一边打理羊群并耕作麦田。

马格扎利亚大部分时间被巨型石板墙环绕，可能是为了防御野生动物、劫掠者或其他村子的有组织袭击——虽然从死者的骸骨上没有发现暴力的痕迹。成人和婴儿被一起埋在石头砌成的墓中，坟墓集中在定居点的一块独立区域。由此可见，它们是家族而非武士的墓。[2] 也许那堵墙根本不是用于防御，而是为了隔开人类文化和自然的世界，甚至是为了区分作为农民的居住者和生活在墙外的狩猎采集者。

马格扎利亚的起源大体与约旦河谷和幼发拉底河畔的早期农业村镇与小镇同期，比如贝达、加扎尔泉镇和布克拉斯。获得谷种后，生活在扎维切米沙尼达、克梅兹德雷和内姆里克的狩猎采集者——种植者后代似乎立刻接受了谷物农业。尚不清楚驯化谷物究竟源于北部（可能在查约努或附近），还是来自西部（可能在耶利哥），但这并不重要。一旦出现，驯化谷种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传播就像在约旦河谷那么迅速，然后分别向西传入欧洲，向东传入中亚和南亚。

马格扎利亚只是获得谷种后在底格里斯河周围和扎格罗斯山脚下发 展 起 来 的 若 干 农 业 村 庄 之 一 。 其 中 最 早 被 发 现 的 是 贾 尔 莫（Jarmo），美国考古学家罗伯特·布雷德伍德（Robert Braidwood）于20世纪50年代对其进行了发掘。 [3] 贾尔莫位于马格扎利亚东南300千米处，鼎盛时期拥有大约30座房屋，大多建在石头地基上，拥有厚厚的黏土墙。它们中的一些与同时代在查约努（位于西北600千米外）建造的房屋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整个扎格罗斯山脚下都出现了更多农业村庄。已知有两个位于贾尔莫以南：位于今天伊朗克尔曼沙赫（Kermanshah）山谷的甘兹·达列赫，以及代赫洛兰（Deh Luran）平原上的阿里冢（Ali Kosh）。两者都被认为很早就有了驯化山羊。

[4]直到公元前6500年左右，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农业定居点的增加和快速成长都与约旦河谷齐头并进。但在此之后，两个地区的历史变得完全不同。就像卢伯克在加扎尔泉镇所发现的，农业导致的环境恶化和重新开始的干旱迫使一些居民回归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其他人则回到散布在草原各地的小村子。镇子被抛弃，任其荒朽。同样的文化崩溃的故事也发生在整个约旦河谷，但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的情况恰好相反。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壤、地形和气候对于密集种植要有利得多。那里的农业定居点没有经历约旦河谷式的兴衰，而是在规模和数量上都有了增加。持续的经济增长将人类社会推向了被我们称为“文明”的新尺度。

乌姆达巴基亚（Umm Dabaghiyah）位于辛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