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前往科斯特

响投矛的穿透力。诀窍是要击中动物的肋骨之间，让矛尖穿透兽皮，矛杆要深入到能让矛尖刺破心肺。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猎人们必须瞄准并准确而有力地投射。

卢伯克在平原上一直待到公元前6500年那个秋天结束。在那些年里，野牛猎人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这种情况还将持续2000年。每年的降雨越来越少，周期性的干旱开始出现，随后变得经常而持久。

美洲这个气象时期被称为全新世中期高温期（altithermal） [8]，严重的干旱侵袭了整个西南部。地下水位大幅下降，沙尘暴变得频繁，引起水土流失并形成沙丘。大盆地的沼泽最终干涸，逐步沙漠化的过程开始加速并完成。虽然草原在高山平原上的许多地方留存下来，但植物多样性崩溃，只剩下最顽强的种类。牧草质量下降后，野牛所生的幼崽变得更小、更虚弱，能活到成年的也更少。

公元前6500年的野牛猎人不得不靠挖井才能抵达大幅下降的地下水位。帮忙挖井后，卢伯克又来到磨石边，因为植物性食物已经变得对生存至关重要。男人们谈论搜寻野牛，但不再清楚哪里能找到，而且常常认为不值得费这力气。随着河流与泉水干涸，定居点剩余的少量水源变得密不可分。由于人们被迫依赖劣质的当地石头，石质矛尖的质量也下降了。

干旱终将结束，狩猎野牛也将再次开始。事实上，狩猎将一直延续到有历史记载的时代。但平原上的土壤一直过于干旱，霜冻也过于频繁，因此当公元前2000年玉米、南瓜和菜豆在美洲各地传播时，土著美洲人无法定居下来种植它们。 [9] 不过，他们会发展出新的狩猎方法：成群的野牛被赶下悬崖；在没有天然悬崖时，人们会筑起藩篱和围栏作为陷阱；弓箭将代替投矛。他们会焚烧大片草地来刺激新芽的萌发，从而吸引野牛。这些都不会威胁牛群的生存，直到马随着欧洲人回到美洲后，灭顶之灾才会降临。那时，土著美洲人和白人骑着马向野牛群射出成排子弹，成千上万地屠戮它们。

太阳升起，公元前6000年一个温暖的秋日拉开了帷幕，干燥多尘的平原恍若隔世。卢伯克坐在石灰岩山崖上，向西望着一条宽阔而湍急的银白色河流从沼泽和草地边淌过。更远处是茂密的落叶林，呈现出柔和的金黄色，降雨的回归让它重获生机。山崖下方，陡峭的山坡通向被草覆盖并分布着零星树木的山谷。谷底有一座村子，5间长方形茅舍用干草铺成屋顶，红色和黄褐色与这个秋日早晨的树叶和草地相得益彰。炊烟从一天的第一缕炉火中缓缓升起，狗在叫，孩子在哭。

这条河是伊利诺伊河，村子叫科斯特（Koster），得名于1968年在自己的土地上发现村子遗迹的农民西奥多·科斯特（TheodoreKoster）。 [10] 如果卢伯克那年来访，他将身处圣路易斯东南80千米、芝加哥西南400千米的地方，俯视着一片与平原上数以千计的其他田地没有分别的玉米地。

1969年，美洲土地上最大规模的发掘之一开始了。发掘显示，人类在公元前8000年便开始在谷中驻营。 [11] 一层层的土壤和人类垃圾记录了人类如何在谷中继续生活了好几千年。靠着从谷壁冲刷下来的土壤，他们留下了10米深的沉积物 [*] ，建立过13个相互重叠的定居点。到了公元前5000年，人们已经建立了永久性村落，可以在那里狩猎、采集植物和捕鱼，不必担心挨饿——这是北美中西部的伊甸园。

公元前6000年，那座村子的前身开始了新的一天，人们拉起牛皮帘子，走出自己的屋子。他们坐下交谈，泡了茶，喝着用碾碎的种子熬的粥，是用在火中烤热的石头烹制的。有人身着齐整的无袖上衣和裙子，有的不愿穿衣服，在晨光下露出柔美的身体。一个患有关节炎的老人和妻子一起坐在门口，他将在那里度过大半天，做些别人交给他的零活，给孩子们讲故事，丢出棍子逗狗。

人们逐渐散开去做自己的日常工作。一队女人和孩子前往坚果林，他们知道自己将满载而归，山核桃是他们秋天最充足的食物。年轻男子带着投矛前去猎鹿，另一些人则走向河边。村中的工作也开始了，例如修理柳条篮子和给生病的孩子备药。

卢伯克看着这一切，他现在坐在火边，很高兴在最近的旅行后能有机会休息。一个女人来到他身边坐下。她拿了一块石头，将其放到滚烫的灰烬中。在加热石头时，她搅拌着一小罐树脂，并在木柄上刻出凹槽。石头被取出。她趁热用皮革裹住它，从变脆的石头上敲下五六个薄片。石片被安到凹槽中，用树脂牢牢固定。她带着完工的刀离开了。火边留下若干被丢弃的石片，几千年后，它们将被小心地挖掘、清洗和编号。

太阳开始落到西面的山后。采坚果的人带着沉重的篮子返回，猎人们空手而归，去河边的人带回了成捆的芦苇。火堆周围铺好了芦席和柔软的兽皮，人们一起吃过晚饭后又讲起了故事。当月亮升起、夜晚降临时，卢伯克继续坐着，其他人则回到自己的屋中睡觉。

夜晚将蛾子带到灼热的余烬边，还引来了蝙蝠在头顶盘旋。它还带来了星星和寒意。卢伯克听见老鼠在草丛中窜过。

随着早起者点燃火堆，又一天开始了，卢伯克再次目睹科斯特的日常生活拉开帷幕——这是散布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