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兵传染病与梵蒂冈请愿

佛罗里达州拉戈

伊利诺伊州大湖海军基地

俄亥俄州克利夫兰、代顿、森特维尔

1999—2012年

我喜欢说，风疹疫苗防止的堕胎要比天主教狂热分子阻止的多好几千例。

——斯坦利·普洛特金，2013年6月27日[994]

1999年，生活在佛罗里达州克利尔沃特的44岁祖母黛比·文内奇成立了一个叫作神儿女爱生命组织的非营利性组织，反对人胚胎干细胞研究。一年前，科学家宣布分离出了这种多能性细胞，得到媒体广泛报道。它们可以培养成几乎所有类型的细胞，因此科学家希望用它们培养新的细胞和器官，来替代患病的细胞和器官。胚胎干细胞提取自生育诊所废弃的数天大的胚胎，而提取过程会使它们遭到破坏。这些细胞的来源让文内奇很烦恼。她自幼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痛恨在受精后的任何时刻毁灭人的生命[995]。

然而，在创立神儿女爱生命组织后不久，文内奇偶然在当地教区报纸上读到一篇文章，从此她的关注点从人胚干细胞转移开了。文章称，美国的几种儿童疫苗是以数十年前两个流产胎儿的细胞生产的。她开始阅读她能找到的所有关于这些疫苗的文章。她了解得越多，就越难受。

文内奇是两个孩子的祖母。她很快就发现她的孩子和孙子都接种过默克公司的MMR II疫苗，美国市场上仅有的一种三联疫苗，而其中的风疹疫苗成分是使用WI—38细胞生产的。（她的孩子生于1975和1977年，在1980年代都加强注射了MMR II疫苗。）她当时并不知道这种疫苗是用胎儿细胞生产的，因此很生气。她还得知默克公司将MMR疫苗的成分制备成单独的疫苗；这意味着，反对使用胎儿细胞制备风疹疫苗的人，仍然可以在抵制它的同时为自己的孩子接种麻疹疫苗和腮腺炎疫苗。

这种做法可取，但是在文内奇看来并不是长久之计。它让孩子们面对风疹时得不到保护。她得知日本的北里研究所研制了一种她所谓“合乎道德的”风疹疫苗，其病毒是以兔肾细胞培养的。[996]同样，另一家日本企业生产的甲肝疫苗使用的不是胎儿细胞，而默克公司使用的则是MRC—5细胞。[997]她写信给默克，表达了她的担忧，并要求默克停止使用胎儿细胞，转而使用动物细胞生产疫苗。公司没有理睬她的前两封来信，但是回应了第三封来信。在回信中，默克公司的公共事务主管伊莎贝尔·克拉克斯顿指出，WI—38细胞和MRC—5细胞来自1960年代的两次合法堕胎，堕胎的目的并不是制备疫苗。她补充道，默克公司现在和未来都不需要新的流产胎儿来继续生产疫苗。“我们使用这两个细胞系，是因为在制备预防特定疾病的安全、有效的疫苗方面，它们是科学上的最佳选择。”[998]

文内奇对答复并不满意，她在天主教医学会和反堕胎团体人类生命国际组织的支持下，购买了必需的默克公司股份——价值2000美元——然后撰写了一份股东决议书。这份决议书提出，鉴于默克“从毁灭人类生命的活动中获利”，公司的董事会应该设立特别委员会，将高管的薪酬与公司的“道德和社会表现”联系起来。

默克公司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申诉，试图阻止这份决议书出现在股票委托书上，但是没有成功；在2003年的公司年度大会上，股东将就这份股票委托书进行表决。[999]证券交易委员会同意删除那段声称默克公司从毁灭人类生命的活动中获利的话。股东们看到的决议书上是这样表述的：“默克公司使用以堕胎的人类培养的细胞系，这违反了它的基本价值声明。”

这份决议书得到了4.96%的投票，超过了3%的门槛，文内奇因此可以在第二年再次提交这份决议书。[1000]（这种决议书对企业没有约束力，只是提出要求而已。）

文内奇参加了2003年在新泽西州罗威召开的会议。会间休息时，她走上讲台，递给默克公司当时的执行总裁雷·吉尔马丁一个本子，上面有她收集的37.5万个签名、姓名和地址。她要求默克公司满足签名人的诉求，以合乎道德的疫苗代替用胎儿细胞生产的风疹疫苗、甲肝疫苗和水痘疫苗。

默克公司没有满足签名人的要求，也没有就股东决议书作出回应。在2004年的公司年度大会上，这份决议书没有获得必需的票数——第二次需要获得5%的投票，因而不能在2005年再次呈交给股东们。

2003年6月，在参加默克公司年度大会后不久，文内奇将她的活动介绍到了一个更有可能热情接待她的地方：梵蒂冈。有一群枢机主教和主教负责宣扬和维护天主教的教义；他们所在的机构是神圣信仰教理部，俗称宗教法庭。文内奇去信的时候，他们的负责人或者说部长是若瑟·拉辛各枢机；这位保守的德国教士在两年后成了教宗本笃十六世。文内奇要求信理部重述天主教的教义，即不应强迫天主教徒做违反自己良心的事情。[1001]她指出，有些反对胎儿细胞疫苗的父母，在寻求宗教豁免时，受到了州法院、卫生部门工作人员和学校管理者的质疑。“要允许天主教徒不接受基于流产胎儿细胞系的治疗和疫苗。”她写道。信理部将这个问题呈送至梵蒂冈的另一个机构，宗座科学院。宗座科学院由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十年前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