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残杀的婴儿与天空实验室

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1972年6月——1973年9月一叶肺——好吧，是一对肺。神儿女爱生命组织，还有其他很多人说你必须不停地杀死胎儿。不是这样的。一个胎儿足够好几代人使用。

——伦纳德·海弗利克，2012年10月3日[758]

1972年6月，密歇根州布赖顿默默无闻的婚姻咨询师小福里斯特·史蒂文森博士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女性、〈圣经〉和堕胎》。它将堕胎与共产主义，与希特勒，与选择性地消灭老弱病残联系起来。它的小标题包括“美钞与死婴”和“女性为什么要堕胎？”。

小册子里唯一一段框起来以提请读者注意的文字与“斯坦福大学的伦纳德·海弗利克博士”有关。它解释说：“另一种关乎堕胎的暴行是，如今疫苗是使用堕掉的胎儿生产的。”

这本小册子向读者揭露了海弗利克的动机，即避免在疫苗制备过程中“无意义地屠杀”动物；它还给读者描述了海弗利克的方法：“给婴儿注射活病毒，让他活几个小时，直到体内充满病毒。然后，他们杀死婴儿，抽干他的血，制成血清。”

下面一句加粗印刷：“你孩子的下一针疫苗，可能就来自某个惨遭杀害的婴儿。”[759]

1972年年中的政治环境正使得这条关于海弗利克的“新闻”深入人心。美国最高法院刚就罗诉韦德案这一里程碑式堕胎案的第一轮辩论举行了听证，法官们将在当年10月就该案再次举行听证。秋天，在史蒂文森所在的密歇根州，选民们正准备对一项提案进行投票，该提案拟允许医生应其本人要求为孕20周以内的孕妇堕胎。

那年夏天，史蒂文森的小册子在教会内部流通。面向纽约读者发行的反堕胎出版物《国会区生命线》还收录了它。秋天，海弗利克的邮箱开始不断收到来信。它们来自密歇根州，来自纽约州的特洛伊、埃尔姆赫斯特和布鲁克林。写信者都是女性，用的是优雅的花体字，落款经常署上她们丈夫的名字。

一名女性问他是否真的为了制备疫苗，对堕下来的活胎进行活体解剖；问他如何为这种谋杀辩护。另一名女性说自己很“震惊”，因为动物受到的虐待已经很可怕了，人类的遭遇甚至比动物更惨。还有一名女性问是否很快就要轮到老年人为疫苗事业献出身体，还问他有多大年纪。

1972年10月26日，史蒂文森的小册子作为读者来信，发表在《哨兵报》上，因此读者稍多了一些。这份报纸在密歇根州兰斯发行，发行量为3000份。一周后，密歇根州的选民以压倒性多数否决了那项关于堕胎的提案，反对票占61%[760]。

11月末，海弗利克请了詹姆斯·西恩纳帮忙，他是斯坦福大学校长的法律顾问。詹姆斯·西恩纳写信警告史蒂文森，如果他不公开地、大范围地收回言论，将遭到起诉。[761]次年4月，西恩纳收到了史蒂文森签字的言论撤销声明；史蒂文森的律师亚瑟·F.巴基说史蒂文森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由衷地关心人类的未来”。就在同一段话中，巴基警告海弗利克和斯坦福不要起诉。如果他们起诉，史蒂文森“会得到密歇根州反堕胎组织的联合保护”[762]。

几家报纸选摘了言论撤销声明的一些部分。声明如下：

1973年4月7日

亲爱的海弗利克博士：

此前，我发表和传播过一份声明，指控斯坦福大学用堕下来的活胎生产疫苗……我现在知道，斯坦福大学没有这种行为，您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现在知道，这些疫苗是用由一种细胞株构成的培养基生产出来的，细胞株最初取自一名女性胎儿的肺，这名4个月大的胎儿是在1962年通过堕胎手术得到的，而您是这种疫苗制备技术的创始人。我的错误表述给您和斯坦福大学造成了困扰，我对此表示歉意。我向您保证，我已经停止发表错误言论，以后也不会再发表。

小福里斯特·C.史蒂文森谨启[763]

1973年1月，就在史蒂文森写这份言论撤销声明之前不久，美国最高法院就罗诉韦德案作出了重要裁决，将妊娠首三月堕胎合法化，而对从妊娠中三月到胎儿能够在宫外拥有有意义生命的这段时间，允许各州制定堕胎管理法规，但必须以“合理”保护母亲生命及健康为前提。

随着最高法院这项裁决的巨大影响在全美传播，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出现对残杀婴儿的指控，通常的形式是，报刊登出了地方性反堕胎组织所写的读者来信，这些报刊包括：密歇根州马凯特的《采矿日报》、纽约州阿尔塔蒙特的《阿尔塔蒙特企业周报》、俄勒冈州赫普纳的《时报》，以及位于田纳西州皮金福奇的《美国方式特写：一份专注于上帝、真理、自由、道德、资本主义和宪政政府的平衡、独特和省时的新闻媒体社论周报》。

海弗利克以其一贯的不屈不挠作风进行反击，每一家报刊，就算再小，他都要联系到，寄去史蒂文森的言论撤销声明，坚持让报刊更正。他那个贴着“史蒂文森”标签的马尼拉纸文件夹足有一英寸厚。

1973年7月20日

帕塞伊克县生命权组织内部通讯《生命线》

P—48邮箱

新泽西州克利夫顿，07011

先生们：

我最近注意到，你们在内部通讯《生命线》1973年4/5月号，即第1卷第3期转载了一段关于我研究活动的极其恶毒的谎言……我十分遗憾你们在见刊前没有对其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