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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可视错觉与新的心理学

1910年仲夏,在一列从德国中部飞驰而过的火车上,一位名叫麦克斯·韦特海默(Max Wertheimer)的年轻心理学家远眺窗外的风景。尽管电线杆、房舍和山顶是静止不动的,可看起来却似在与火车一起飞奔。

这是为什么呢?

成千上万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错觉,也都视其为想当然,但韦特海默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这件事必须有个解释。这个疑团使他联想到另外一种错觉运动——频闪观测仪。它的基本原理与电影差不多,作为一种玩具在当时非常流行。不管是电影还是万花筒,都是一系列以几分之一秒的时差所留存下来的照片或展示其最细微变化的画面快速地在眼前通过,给人留下连续运动的印记。

几十年来,这种现象广为大家所知,却从未有人给出过令人满意的解释。然而,就是在这辆火车上,刚刚在魏茨堡获得博士学位的韦特海默突然直觉上意识到答案所在。他突然意识到,运动错觉的成因可能并不发生在许多心理学家所认为的视网膜上,而是发生在意识深处,极有可能是某种高级的精神活动在连续的图片之间提供出转接,从而对运动产生了感知。

当时,韦特海默正在维也纳大学就阅读恐惧症进行研究,此番正要赶往莱因兰度假。这一想法使他激动异常,于是他急不可待地在法兰克福跳下列车,前去拜谒弗里德里奇·舒曼(Friedrich Schumann)教授。他是感知方面的专家,在去魏茨堡之前,韦特海默曾与其一道求学于柏林大学。

进城后,韦特海默去玩具店买了一只频闪观测仪(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这是一种流行玩具,可以产生连续活动的印象)。这只频闪观测仪中有马和小孩的图片,如果控制好速度,就可看见马在行走,还可看见小孩子在走路。韦特海默用纸片代替那些画面,并在纸片的两个位置上画一些彼此平行的线条。他发现,用一种速度转时,他先看到一根线条,然后才在另外的地方看到另一些线条;用另一种速度转时,两根线条则平行在一起;再换一种速度转,有一根线条从一个位置移动至另一个位置。就这样,他开始了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实验,一种全新的心理学理论即将产生。

第二天,韦特海默打电话给法兰克福大学的舒曼,告诉他自己的猜想,征询他的看法。舒曼解释不出所以然来,但同意让韦特海默使用他的实验室和设备,包括他亲自设计的新型速读训练器。速读训练器可精确地控制频闪观测仪只能粗浅演示的实验。

韦特海默需要一些志愿者充当实验的受试者,舒曼便找来自己的助手沃尔夫冈·苛勒(Wolfgang Kohler),苛勒又介绍来另一位助手库尔特·考夫卡(Kurt Koffka)。他们两个比韦特海默年纪要轻(他30岁,苛勒28岁,考夫卡24岁),但三人都对神经心理学中的新心理学派和冯特的门徒们所忽视的高级精神现象极有兴趣。他们立即着手工作,此后成为终生的朋友和同事。

韦特海默没成婚,还有一份额外收入——父亲为布拉格一所商业学校的校长——因而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的时间。于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度假计划,在法兰克福一待就是半年。他让苛勒、考夫卡和考夫卡妻子充当受试人,进行一系列实验。

按照在旅馆里所做的初期实验模式,韦特海默的基本实验是轮流投影一条3厘米长的水平线条和另一根在它下面的约2厘米长的线条。在投影速率较低时,他的受试者先看到一条线,然后是另一条线;速率较高时,两条线可同时看到;速率中等时,一条线平滑地向下面的线条移动,然后又返回。

为变些花样,韦特海默使用一根竖直的线条和一根水平的线条。速度刚好时,他的受试者可看到一条线以90度的角度来回运动。在另一个变换中,他使用了许多灯。如果速度恰好达到临界点,那么,看起来就像是只有一盏灯在移动一样。他还使用了多根线条,并将之涂成不同的颜色,设计成不同的形状。在每种情况下,它们都能制造出运动的错觉。即使他将正在进行的事情告诉3位受试人,他们也无法对此视而不见。在其他许多种变换中,韦特海默都力图排除此类现象是由眼睛运动或视网膜残留而引起的可能。

他得出的结论是:运动错觉的发生不是在感觉的水平上,不是在视网膜区,而是在感知中,在意识中。在这里,由外面进入的、互不关联的感觉被视作一种组织起来、具有自身意义的整体。韦特海默将这种总体感觉叫作格式塔,一个德语词汇,原意为外形、形状或配置,他在这里用以表示被作为有意义的整体而感知到的一组感觉。

这样看来,他花费数月所进行的工作似乎只是解释了一个小小的错觉。但在实际上,他和同事已埋下了心理学中格式塔学派的种子,它将形成一个运动,该运动将极大地丰富和扩大德国和美国的心理学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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