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群体的观念理与想象力

荡之中。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各国都内证不已，欧洲出现的大屠杀甚至连成吉思汗看了也都心惊胆战。世界还从未见过因为一种观念的传播而引起如此大规模的悲剧性的后果。

让观念在群众的头脑里扎根需要一段漫长的时期，而要彻底地根除它同样也会持续很长时间。因此就观念而言，群体总是落后于博学之士和哲学家好几代人。今天所有的政客都十分清楚，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基本观念中混杂着错误，然而由于这些观念的影响力依然十分强大，他们也不得不根据自己已经不再相信的真理中的原则进行统治。

（2）群体的理性

不能绝对地说，群体没有理性或不受理性的影响。

但是它所接受的论证，以及能够对它产生影响的论证，从逻辑上都是相当拙劣的，因此把它们称为推理，只能算是一种比喻。

如同高级的推理一样，群体低劣的推理能力也需要观念来辅助，不过，在群体所采用的各种观念之间，只存在着表面的相似性或连续性。群体的推理方式与爱斯基摩人的方式很相似，他们知道，冰这种透明物质放在嘴里可以融化，于是认为同样属于透明物质的玻璃，放在嘴里也会融化；他们又像一些野蛮人，以为吃下骁勇敌手的心脏，便得到了他的胆量；或是像一些受雇主剥削的苦力，便愚蠢地认为天下的所有雇主都在剥削他们的人。

群体推理的特点，是把彼此不同，只在表面上相似的事物搅在一起，并且立刻把具体的事物普遍化。谙于如何操纵群体的人，给他们提供的也正是这种论证。它们是能够影响群体的唯一论证，对群体来说完全是有理可据的，因此可以说，他们并不推理或只会错误地推理，也不受推理过程的影响。读读某些演说词，是显而易见的，甚至令人吃惊，但是它们对听众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人们忘记了一点，它们并不是让哲学家阅读的，而是用来煽动、蛊惑、说服集体的。熟悉群体的演说家，能够在群体中激发出对他们有诱惑力的形象。只要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目的便实现了。二十本滔滔不绝的长篇论证，还不如几句有号召力的话。

进一步指出群体没有推理能力，这是毫无必要的。因此它也无法表现出任何批判精神，换而言之，它不能辨别真伪或对任何事物做出正确的判断。群体所接受的判断，仅仅是强加给它们的判断，但绝非是经过讨论后得到采纳的判断。在这方面，也有无数的个人比群体水平都高明许多。有些意见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普遍赞同，因为大多数人感到，他们不可能根据自己的推理形成自己的独特看法。

（3）群体的想象力

正像缺乏推理能力的人一样，群体形象化的想象力是很强大而活跃的，并且非常敏感。一个人、一件事或一次事故在它们头脑中产生的形象，全都栩栩如生。从一定意义上来说，群体就像个睡眠中的人，他的理性已被暂时束缚起来，因此他的头脑中能产生出极鲜明的形象，但是只要他能够开始思考，这种形象也会随即迅速消失。既然群体没有思考和推理能力，因此它们认为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一般而言，它们也会认为，最不可能的事情便是最惊人的事情。一个事件中不同寻常的、传奇式的一面会给群体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原因便在于此。实际上，分析一下一种文明便会得出结论，使它得以存在的真正基础，恰恰是那些神奇的、传奇般的内容。在历史上，表象总是比真相起着更重要的作用，不现实的因素总是比现实的因素更重要。

只会形象思维的群体，最终的结果，也只能被形象所打动。只有形象能吸引或吓住群体，成为它们的行为动机。

因此，最能栩栩如生地反映出人物形象的戏剧表演，总是对群体产生巨大的影响。在罗马民众的眼里，面包和宏大壮观的表演构成了他们心目中幸福的理想，于是他们非常满足。在此后的所有时代里，这种理想几乎没有改变。戏剧表演对各种群体的想象力起的作用是最大的。同样的感情被所有观众同时体验着，这些感情没有立刻变成行动，不过即使是最无意识的观众也会认识到，他不过是个幻觉的牺牲品，他的笑声与泪水，都是为了那个想象出来的离奇故事。然而有时因为形象的暗示而产生的感情却十分强烈，因此就像暗示通常所起的作用一样，它们很快地就会变成行动。这类故事我们时有所闻：大众剧场的经理仅仅因为上演了一出让人情绪低沉的戏，便不得不在扮演叛徒的演员离开剧院时为他提供保护，以免受到那些对叛徒的罪恶义愤填膺的观众的粗暴攻击，尽管那些罪行完全是虚幻的。我认为，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是群体的心理状态，尤其是对其施以影响的技巧之最显着的表现。虚幻的因素对它们的影响几乎与现实无异，它们有着对两者不加区分的明显倾向。

侵略者的权力和国家的威力，便是建立在群体的想象力上的。在领导群体时，尤其要在这种想象力上进行研究。所有重大的历史事件，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兴起，宗教改革，法国大革命，以及我们这个时代社会主义的崛起，都是因为对群体的想象力产生强烈影响所造成的直接或间接的后果。

除此之外，任何时代和国家的伟大政客，包括最专横的暴君，也都把群众的想象力视为他们权力的基础，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通过对它使用暴力而进行统治。拿破仑对国会说：“我通过改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