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群体的感情和道德观

像现在已经有人怀疑释迦牟尼一样。从他的身上，人们只会看到一个光彩照人的神话或者一部赫拉克利特式传奇的演变。对于这种缺乏确定性的情况，人们很容易心安理得，因为和今天的我们比起来，他们更加明白群体的特点与心理，同时也知道，除神话之外，历史无多少保存其他记忆的能力。

（3）群体情绪的夸张和单纯

群体感情无论好坏，突出的特点就是极为简单夸张。和许多其他方面一样，群体中的个人类似于野蛮的原始人，不能做出细致区分，而是将事情视为整体，看不到中间的过渡状态。群体情绪的夸张也受到了另一种事实的强化：无论什么感情，一旦表现出来，通过暗示和传染过程迅速地传播，其所明确赞扬的目标就会力量剧增。

结果就是，它全然不知怀疑，就像女人一样，瞬间便会陷入极端。而怀疑一经出口，立刻就会成为不容反驳的证据了。像厌恶或者反对，发生在孤立的个人身上不会有什么力量，但若是群体，却能立刻勃然大怒。

群体感情的狂暴，特别是在异质性的群体中间，又会因为责任感的彻底消失而强化。意识到肯定不会受到惩罚，人数越多，对这一点就越肯定，而且因为人多势众产生的力量感，就会使群体表现出一些孤立的个人不可能有的情绪以及行动。在群体中间，傻瓜、白痴和心怀妒忌的人，他们摆脱了卑微、无能的感觉，会感到一种残忍、短暂但又极为巨大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这种群体的夸张倾向，经常作用于一些恶劣的感情。说起来，这是原始人的本能隔代遗传的残留物，孤立而负责的个人因为担心受到惩罚，会对其有所约束，但群体却不会，因此很容易干出最为恶劣的、极端的勾当。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群体无能力经由巧妙的影响，表现出英雄主义、献身精神或者最崇高的美德。有时，他们甚至比个人更能表现出这些品质。当我们研究群体道德时，很快还有机会回到这个话题。

因为夸大自己的感情，因此群体只会被极端的感情所打动。那些希望感动群体的演说家必须出言不逊，且信誓旦旦。夸大其词、言之凿凿、不断重复和绝不以说理的方式去证明任何的事情，这些是公众集会上的演说家惯用的伎俩。

进一步来说，对于他们自己英雄的感情，群体也会做出类似的夸张。英雄所表现出来的品质与美德，肯定总被群体夸大。早就有人很敏锐地指出，观众会要求舞台上的英雄具有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的勇气、道德和美好的品质。

这种在剧场中观察事物的特殊立场，早就有人认识到了其重要性。它毫无疑问是存在的，但是它的原则与常识逻辑基本上不相关，打动观众的艺术当然品味低下，不过也需要特殊才能。像通过阅读剧本来解释一出戏多么成功，往往不可能。剧院经理在接受一部戏时，自己通常并不知道它能否成功，因为若想作出判断，就必须把自己变成观众。

所以我们又一次可以做更广泛的解释。我们会说明种族因素的压倒性影响，比如一部在某国掀起了热情的歌剧，在另一个国家却很失败，或者只是取得了部分的以及平常的成功，这是因为它没产生能够作用于另一些公众的影响力。

我没有必要再进行补充说明群体的夸张倾向只作用于感情，而对智力不起作用。我已经表明，个人一旦成为群体中的一员，其智力会迅速下降。有一位学问官员塔尔德先生，他在研究群体犯罪时也证实：群体仅仅能把感情提升到极高或者极低的境界。

（4）群体的偏执、专横和保守

群体只懂简单而又极端的感情。外界提供的各种意见、想法和信念，它们或全盘接受或一概拒绝，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或者绝对的谬论。用暗示的办法加以诱导而不是做出合理解释的信念才有效果，历来如此。和宗教信仰有关的偏执，以及对人们的头脑实行的专制统治，早已为大家所熟知了。

一方面，群体对什么是真理和谬误的认知是毋庸置疑的；另一方面，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强大，于是便给自己的理想和偏执赋予了专横的性质。个人可以接受矛盾进行讨论，但群体绝对不会这样做。就像在公众集会上，演说者哪怕做出最轻微的反驳，都会立刻招来怒吼和粗野的叫骂。在一片嘘声以及驱逐声中，演说者很快将大败而归。而且，如果现场缺少当权者的代表这种约束性的因素，反驳者可能会被打死。

专横和偏执是一切类型群体的共性，但是它们的强度各有不同。在此方面，支配人们感情和思想的最基本的种族观念将一再表现。尤其拉丁民族，专横和偏执更能发展到难以理喻的程度。事实上，这两种态度在拉丁民族的群体中的发展，已彻底破坏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那种强烈的个人独立意识。拉丁民族的群体只关心其所属宗派的集体独立性，对独立，他们有独特的见解，认为必须让那些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立刻强烈推翻他们自己的信念。在拉丁民族中，从宗教法庭时代以来，每个时期的雅各宾党人，他们对于自由一直做不到另一种理解。

群体有着明确认识的感情就是专横和偏执，它们很容易产生这种感情，只要有人在它们中间进行煽动，就随时都会将其付诸实施。群体对于强权俯首帖耳，但很少为仁慈心肠所打动，它们认为那不过是软弱可欺的另一种形式。群体的同情心从不听命于作风温和的领袖，只向严厉欺压它们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