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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路到底的故事

在我第一次聽到關於無色想法的禪修營中,每位參與者都能與老師一對一面談十分鐘。我們可以提出自己遭遇的任何問題,並得到老師的指導。和我討論的老師名叫娜拉央.雷賓森,就是她從《月燈三昧經》那裡讀到這段經文。不過,談到無色的,卻是禪修營中另一位老師羅尼.史密斯。我抓住這次機會,請娜拉央解說她的意思究竟為何。

順帶一提,娜拉央是硬派分子。一如內觀禪修學會的大多數老師一樣,娜拉央已經做過密集的沉思練習,包括在東南亞森林中獨處數月。她教導靜坐,不僅是為了讓人們減輕壓力(當然她也樂見這樣的益處),還要幫助人們獲得解脫。

基於這個原因,她並不完全贊同我寫這本書。畢竟,寫一本關於佛教靜坐練習的書可能會妨礙練習本身。如果你努力要達到一定的靜坐狀態,如此才能在書中加以描述,那麼你就不太可能達到那種狀態,而且也不太可能經由不同精神的練習獲得各種突破。她神情嚴肅地看著我說:「我想你可能得在寫這本書和獲得解脫之間做出選擇。」但是,我指出,這本書可能會幫助其他人追隨佛法,而如果這能帶來足夠的幫助,難道不能彌補我無法獲得解脫的失敗嗎?她的立場仍未動搖。她的工作是引導人們獲得解脫,而那一刻她是我的老師。此外,她似乎認為讓人真正獲得解脫才是對世界最大的益處,就連由尚未解脫的作家來引導他人走向大致的解脫之道,也完全無法企及。

無論如何,在這次談話中,我問娜拉央,羅尼的觀點是否廣為內觀教師所接受?她又是否認真對待無色的觀念?她說,是的。而且,羅尼所談到的無色,在她的圈子裡並不被認為是激進的。她說:「約瑟夫也會這麼談論無色。」她指的是約瑟夫.葛斯丁。

所以我繼續問她這個詞的精確意義。她證實了我的懷疑:無色並不意味著物質世界不存在或是不具結構。桌子存在、電鋸存在。我們交談幾分鐘之後,我覺得自己抓住了她的要點。我問道:「所以意思是,世界萬物的意義,都是我們強加上去的嗎?」她回答:「是的。」

我要趕緊補充一點,這並不是說我們生活在一個毫無意義的世界裡。深植於佛教思想中的,是感性生活的內在道德價值。不僅是人的價值,而且是具有主觀經驗的所有生物的價值,因此具有疼痛和愉悅、受苦與不受苦的能力。而這個價值反過來又賦予其他事物價值,像是幫助人、善待狗等等。在這個意義上,道德意義是生命中固有的。

但是娜拉央的觀點是,當我們進行日常生活的時候,會賦予事物一種敘述性意義。最終,這些敘事會獲取巨大的形式。我們認為自己做的某件事是個巨大錯誤,而如果當初做的是其他選擇,那麼一切都會很美好。或者,我們認為自己必須擁有特定的財物或成就,如果沒有得到它,一切就會變得可怕。在這些敘述的根本基礎上,是對事物本身善或惡的基本敘述性判斷。

所以,例如我若開始長篇大論,敘述參加這個禪修營是個巨大錯誤,而且我總是會犯下這類錯誤等,那麼這個故事其實存在一些可疑的前提。

其中一個前提是,假設我沒有參加這個禪修營,那不管我改做什麼事,都會進展得很順利。然而據我所知,倘若真是如此,我會被一輛公車撞倒。而另一個前提是,本週幾次痛苦的經歷,意味著禪修營對我來說是不好的,然而實際上它的長期影響尚未可知。

這個敘述最基本的前提是:簡單的知覺判斷,如「我在試圖靜坐時聽到的電鋸聲是不好的」。這種看似乎如此牢固嵌入事物紋理之中的意義,事實上並非是實相固有的特徵。這是我們施加於實相的東西,是我們講述了一個關於實相的故事。

我們在「故事」的「故事」中建立「故事」,而故事的「問題」則始於故事的「基礎」。不過,正念靜坐是能從頭到尾仔細查驗我們故事的工具,以便我們可以選擇將真相與構成分開。

1. 「空」這個字在大乘佛教的重要性比上座部佛教還高,在這兩種佛教派別文獻中的意義也不盡相同。也許這位老師在此使用「無色」而非「空」的原因在於,它是屬於上座部佛教的傳統。不過後來經過確認,他認為「無色」跟「空」兩者可以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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