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慢点儿,前面有红灯

白和红色？在那个报纸仍用黑白印刷的年代，这则谜语的答案当然是报纸。但新时代的答案呢？一份有很多错误的答卷。

许多研究都显示，如果女性应试者在参加数学考试前被要求在试卷上填写自己的性别，那么她们在考试中的表现就会打折扣。与此类似，如果非裔美国人被要求在考试前填写自己的种族，那么他们在数学考试中的表现也会受到负面的影响。这些研究表明，如果你被固化地认为属于不擅长数学的族群（比如女性和非裔美国人），那么只要一有人提醒这一点，你的数学考试分数就会降低，甚至连那些数学尖子生也难逃其影响。然而，参加实验者本人却对这些固有成见的影响一无所知。这种现象被人们称为“成见威胁”。成见能在不知不觉中对我们的能力产生负面的影响，而红色也有这种魔力。

由安德鲁·J. 艾利奥特带领，一群来自美国和德国的研究人员准备一探红色与人们在能力测试中的表现之间的关系。他们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场地有的在美国，有的在德国。在第一项实验中，研究人员邀请了71名美国大学生，对每位学生分别进行测试。研究人员告诉每位学生，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一项“单词变形”测试，要求学生把单词（如belta）拆开，重新拼成新的单词（如table）。这些变形单词的难易程度都处在比较适中的范围内。在进行了一场练习后，学生们被随机分为三组。

虽然每位学生的试题都是完全一样的，但是这三组学生之间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区别：每组学生序号的颜色各不相同。而实验的重点，就在于写在每张试卷顶端的序号。其中一组学生的序号是红色的，另一组的序号是绿色的，还有一组则是黑色的。再强调一次，这就是三组试卷唯一不同的地方。为了引起学生们的注意，研究人员特地要求学生们检查一下试卷上的序号（研究人员说，这是因为他们一会儿要将试卷一张一张分拣出来）。接着，学生们就开始填写试卷，并要在5分钟内完成。

实验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原来，看似无足轻重的序号颜色竟有如此大的魔力。那些卷面顶端序号为红色的学生的表现要比其他人明显差许多，他们拼出的单词明显不及绿黑两组多。[1]在设计这项实验时，除试卷上序号的颜色之外，研究人员专门确保了其余变量的一致，因此学生们表现出的差异让人始料未及。红色钻入了学生们的眼中，这估计是造成差异的唯一原因了。

研究团队希望核实研究结果，因此他们更换了实验形式和实验对象接触颜色刺激的时间。实验的场地设在德国，这次，研究人员没有从试卷顶端的序号入手，而是对试卷本封面的颜色做了处理。除此之外，他们还将测试内容从拼写测试变成了类比能力测试，其中的问题包括：腿和走路的关系与以下哪种关系类似？1.舌头与嘴巴，2.眼睛与眨眼，3.梳子与头发，4.鼻子与脸。（正确答案当然是2，因为我们使用腿来走路，也使用眼睛来眨眼）。

参与这次实验的共有46名学生，每人都拿到了一份带封面的活页夹，其中的类比问题共有20个，需要在5分钟内完成。每组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封面纸张的颜色。其中，一组的封面是红色的，另一组是绿色的，最后一组则是白色的。在本次实验中，由于整张封面上都有颜色，因此学生们接触到颜色的时间被限制为测试之前（在答题过程中，学生们不能看封面），且有所缩短（5秒钟后，研究人员就让他们翻页了）。然而，这次实验的结果与第一次实验的结果几乎不差毫厘。

在这次实验中，那些收到带有红色封面活页夹的学生要比绿色和白色两组的成绩差很多，而绿色白色两组之间却并无差异[2]。作为后续，研究人员又找到了来自不同背景的实验对象，对他们进行了语言和数学测试。但无论测试类型和应试者背景如何，红色对测试成绩的消极影响可谓一以贯之。

那么，测试的场地又会对测试结果产生什么影响呢？原来，在哪里进行测试并不重要，即便转换了环境，红色对测试成绩的消极影响仍会产生。研究人员将实验场地从实验室搬了出来，他们找到一批中学生，在他们自己的教室里进行一次类比测试，作为所谓“智商测试”的一部分。这一次，学生们并不是单独进行测试，而是以组为单位答题。即便如此，研究人员在颜色上动的“手脚”还是极大地影响了学生们的成绩。无论是中学生还是大学生，无论是语言测试还是数学测试，也无论测试场地是否在实验室内，红色都一如既往地对成绩起到了消极影响。

实验的参与者对于研究人员的“小九九”一无所知。研究人员甚至让参与者猜测实验的真正目的，但谁也没有猜到结果会与颜色对人的影响沾上边儿。看来，红色侵入我们的潜意识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啊。

研究人员又进行了一系列深入的考查，而这次他们考查的并非红色对于学生考试成绩的影响，而是红色对积极性的作用。研究人员发现，红色会激起我们对于失败的恐惧，从而引发我们的“逃避行为”，意即，越害怕失败，我们就会越抵制参加考试。（如果我们不想面对人际关系的问题时，也会采取逃避行为。但在这里，我们只以测试为例来看这个问题。）

艾利奥特和他的同事们设计了一个评估应试积极性的妙招。现在，假设你被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