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幼儿性欲

生殖功能尚未发育成熟，这也是性潜伏期的主要特征，性冲动在童年期便无用武之地；另一方面，这些性冲动本身似乎是反常的，它们源自快感区和本能，但对个体发展来说却只能带来令人不悦的感受，因为，为了有效抑制这种不快，它们唤醒了反作用的精神力量（反向冲动）来铸造起我在前文中提到的厌恶感、羞耻感和道德伦理的心理堤坝。[9]

潜伏期的中断

诚然我们对幼儿性潜伏期的观点还仅仅是一些猜测，论述也不够清晰，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对幼儿性欲的利用只是教育者的理想，事实上个体发展在某些方面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都与这一理想有所偏差。有时一部分性活动会挣脱升华过程，有时性行为在整个性潜伏期都蠢蠢欲动，直到青春期才会强势崛起。凡是注意到了幼儿性欲的教育学家，似乎都赞成我们的观点，即道德防御力量的构筑要以牺牲性活动为代价，并且他们似乎都认为儿童性活动是无法被教化的：他们指责儿童性活动，将其看作是一种恶习，并对此感到无能为力。然而，我却觉得有必要对这种被教育界诟病的现象加以研究，以期对揭露性本能的本来面目有所帮助。

二、幼儿性欲的表现

吮吸现象

基于下列原因，我认为吮吸现象[10]（或感官上的吮吸）是很典型的一种儿童性欲表现，匈牙利儿科医生林德纳（Lindner）在1879年也曾对此有过深入研究。

吮吸现象在婴儿期就已出现，可能会持续到成年或甚至终身与这种习惯相伴。这种现象是指用嘴（或嘴唇）反复有规律地吮吸某种物体，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汲取营养。嘴唇、舌头或是触手可及的皮肤，甚至是大拇指都可能成为婴儿吮吸的对象，与此同时，婴儿还显现出了抓取本能（grasping-instinct），他们会以相同的节奏抓取自己的耳垂，或是他人的某个身体部位（通常都是耳朵）以此来获取同样的满足感。吮吸需要幼儿对此全神贯注，这可能会令其昏昏欲睡或引起类似性高潮的反应。[11]吮吸现象通常还伴随婴儿对身体敏感部位的抚摸，如胸部或外生殖器，由此许多儿童便从吮吸转向了手淫。

林德纳本人清楚地认识到吮吸现象的性欲本质，并毫无保留地指出这一点。[12]在保育园里，吮吸通常被认为是孩子的性“顽皮”行为。这种观点遭到众多儿科医生和幼儿专家的抨击，部分原因是他们混淆了性和生殖器的概念，他们的异议提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什么才是儿童性欲表现的基本特征呢？在我看来，精神分析已使我们明晰了各种现象之间的联系，同时我们认为吮吸拇指是儿童的性欲表现，并可借此发现幼儿性行为的根本特征。[13]

自体享乐

我们有必要对这一现象做深入研究。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性行为的显着特征是其冲动对象并非指向他人，而是从自身获得满足，霭理士（1910）更愿意将这种行为称作“自体享乐”[14]。

此外，很显然儿童沉迷于吮吸拇指的行为是为了找寻曾经体验过且被铭记的某种快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有规律地吮吸部分皮肤或黏膜来获得满足。我们不难猜测孩子最初是在怎样的情形下体验到了这种愉悦，那应该是孩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体验，通过吮吸母亲的乳头或其替代品，孩子便熟悉了这种感觉。在我们看来，孩子的嘴唇就如同一个快感区，温热的乳汁从此流过无疑会令其感受到愉悦。最初，快感区的满足与食欲的满足是一同实现的，因此，性行为最初的功能是维系生命，之后才自立门户[15]，如果你曾见过一个婴儿在饱餐后被抱离母亲的乳房时那满意的神情——双颊绯红，满脸笑意地进入梦乡——你便会联想到成年人在获得性满足后的典型表情。只是现在不断重复性满足的需要必然要从进食需求当中独立出来。当牙齿萌出后，吮吸的进食方法就可以被咀嚼所取代。幼儿已不再将他人身体作为吮吸对象，而更倾向于自己的某部分皮肤，因为相对于难以控制的外部世界，吮吸自己的皮肤会更加方便。同时，皮肤也成了幼儿的第二快感区，尽管功能略逊一筹，但正因为皮肤不能给人带来最优的感官享受，因此日后终会被他人的嘴唇所取代（正如这句话所说：“实在可惜，我亲吻不到自己的嘴唇”）。

并非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吮吸行为，只有那些唇部敏感的孩子才会如此。如果这种敏感一直保持下去，孩子在成年后将成为一位接吻高手，甚至会亲吻同性。如果是男孩，则极有可能养成吸烟和酗酒的恶习。然而，若吮吸行为受到压抑，他们也可能出现厌食或歇斯底里般的呕吐。由于嘴唇既是接吻区域又是进食的器官，因而对吮吸的压抑也会对食欲造成影响。许多[16]患有进食障碍、歇斯底里式塞喉症、窒息和呕吐症的女性，在童年时期都曾沉迷于吮吸行为。

通过对吮吸或感官吮吸现象的研究，我们认识到了幼儿性欲表现的三个基本特征：

（1）最初，吮吸行为是人类最重要的身体功能之一。[17]（2）此时还没有性对象，因此是“自体享乐”。

（3）它的性目的直接受控于快感区。

我们暂且认为这些特征也同样适用于其他大部分的幼儿性行为。

三、幼儿性欲的性目的

快感区的特征

吮吸行为的例子让我们对快感区有了更深的了解。快感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