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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了齐国,又在鲁国邹国跟前耀武扬威一番,夫差随即带领大军,返回吴国。大军远征获得胜利,夫差心里自然无比得意。但是没想到,伍子胥还是只有冷言冷语。他说:“击败齐国,不过是得了点小利而遭到大怨,有什么好庆祝的?不灭越国,终究是心腹大患!”

这话传到夫差耳朵里,你想想他会是什么感受。从那以后,他越发疏远伍子胥,再也不肯听取他的计谋。

儘管如此,伍子胥还是忍不住要发表意见。坚决不赞成伐齐。他说:“齐国距离遥远,您即便击败它,也不过像是获得一块满是石头的田地,什么都没法耕种,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话夫差听得太多,耳膜简直都要磨起趼子。这个人,也是个驴脾气。不但坚持伐齐,还派伍子胥作为使者,北上齐国,约定开战日期。这实在是滑稽。很有点孩子较劲的意思。这是对伍子胥的变相惩罚。

王命难违。伍子胥再不情愿,也只有去办。临走之前,他对儿子说:“我多次劝谏,大王就是不听,眼看吴国就要灭亡。你还是走吧,留在这里没有好处。”于是顺道把儿子带到齐国,託付给了齐国的大夫鲍枚。

这事是伍子胥引来杀身之祸的导火索。

很难想像他作为谋略家,怎么会出此下策。国君要伐齐,你执意劝谏,已经惹得他浑身不高兴,这且不说;两国开战在即,你却把儿子託付给敌国。你什么意思,你的屁股坐到哪里去了?

果然,这事成了伯嚭攻击伍子胥的把柄。这时的伯嚭,已经不再是多年前像丧家犬一样,希望伍子胥汲引推荐的可怜虫。他巧言令色,深得夫差信任。但是,伍子胥到底是拥立两朝的老臣功臣,站队排班,一定还在伯嚭之前。这怎么能行。必须搬掉这块石头。

伯嚭于是对吴王说:“伍子胥这个人,残暴寡恩,而且多疑。上回您要伐齐,他一再阻挠。等您立下辉煌大功,他却不住地发牢骚。现在您要伐齐,他又要唱反调。无非是希望您打个败仗,好印证他的英明。大军就要出发,他却推辞有病,不肯效命。而且他出使齐国时,还把儿子託付给了鲍氏。作为臣子,内不得意,就外接诸侯。这样的人,请大王小心!”

夫差大怒,立即派人赐子胥一柄宝剑,让他自行了断。伍子胥手持宝剑,仰天长嘆道:“唉,伯嚭作乱,大王却要杀我!我成就了先王的霸业,如果没有我拼死力谏,大王又怎么可能立为太子?您继位之后,把吴国分一点给我,我当然不敢想像,可是您也不能听信小人之言,而杀害老臣啊。”于是对身边的人说:“我死之后,在我坟前种棵梓树,一定要让它成材。把我的眼睛挂在国都东门上面,我要亲眼看到越国灭吴!”说完,随即伏剑自杀。

第15节:二小人葬送一名将(14)

忠臣的鲜血,就这样溅满他曾经效忠过的土地。

然而那时的夫差,哪里懂得其中的曲折。听到这些雷霆震怒,下令把伍子胥的尸体装进皮袋,扔进江里,恶狠狠地说:“我叫你什么都看不见!”

伍子胥当然看不见,但是百姓善良的眼,都能看见忠臣滚烫的心。他们自发地给伍子胥立了祠庙,供奉不断;在端午节起源的传说中,还有个说法,也与他有关。在这个说法里,民众从起初的救助到后来的纪念,都是因为伍子胥,而非屈原。

谁应该对伍子胥的屈死负责?首先当然是夫差。他说得很明白:“微子之言,吾亦疑之。”就是说,即便没有伯嚭的添油加醋,他也早已对伍子胥起了疑心。由此可以推断,最应该对此事负责的,其实是伍子胥自己。一个如此出色的谋略家,怎么就不懂得躲避灾祸?

发出这样的疑问,貌似合情合理,其实很不厚道。就像班固在《汉书》里指责司马迁,虽然“博物洽闻”,但却“不能以智免极刑”。拿章学诚的观点看,这是典型的缺乏“史德”的论调。历史不能这样研究。唯一可嘆的是,伍子胥当时年事已高,激情不再。否则按照他的脾气,即便不反,也会逃走。逆来顺受,不是他的性格。

原来,英雄也会老去。宝刀不老,只是个美丽的传说。

退一步假设,如果伍子胥懂得灾祸,那他就一定不再是伍子胥,那个刚直忠烈的伍子胥,而只能成为阴险鄙薄的勾践。同样能忍辱负重的勾践,在此之所以加了“阴险鄙薄”的定义,是因为他卸磨杀驴,逼走范蠡,冤杀文种。这样的人,不仅我讨厌,史家也讨厌。所以《吴越春秋》里这样调侃他,说自从他尝了夫差的粪便,就得了口臭的毛病。范蠡不得不命令下属,多多准备香草,以抵御臭气。

可是再多的香草,也抵挡不住勾践、平王、费无极、伯嚭等人发出的恶臭。幸亏史上还有忠臣鲜血的芳香,庶几可当。

不能只让忠臣屈死。我们还要看看小人的下场。先说费无极,他上蹿下跳,撺掇国君杀了三位忠臣,导致民怨沸腾。后来左司马沈尹戌,就是楚国那位战死沙场的战略家,找到令尹子常,说动他将费无极灭族,以平息民愤。伯嚭呢?越国灭吴之后,这个对越有大功的内奸或者功臣,应该得到丰厚的赏赐吧?没错,那赏赐确实丰厚,重得足以压死奸臣:勾践毫不犹豫地下令,砍掉伯嚭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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