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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他娘,我刘有富瞎摸了半辈子才寻上了正路,只要循着这条路走,跟着毛主席闹革命,天下就一定能改变过来。咱们游击师虽只有几百个人,白狗子一下开来了两个旅的兵,胜败还没个准儿。可这没关係,今儿个败了还有明儿个,这里不成还有别处,只要坚持斗争,革命就一定能成功。干革命就不能怕风险,都怕,都不起来跟敌人斗,那穷人们就只有永世做牛马。记住,喜他娘,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软了咱们的骨头,你要孩子们别忘了他们是共产党员的后代!……”

那段难忘的经历和丈夫的遗言,是刘大娘教育子女的经常教材和战胜艰难困苦的巨大精神力量。然而,大娘并不知道更多的革命道理,也不知道如何继承丈夫的遗志去进行斗争,她只是抱定这样一个处事准则:凡是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事她都拥护。一九三六年,淮安爆发了反抗国民党残酷统治的“河工大暴动”,大娘全家都参加了,而且表现得非常积极,勇敢。这次河工暴动也遭到了国民党的血腥镇压,工人不知被屠杀了多少,连淮河下游的水都被鲜血染红了。暴动失败,大娘一家逃出工区,再一次重复逃难生活。偏偏在这个时候,杨华生了个男孩,不但孩子没活成,大人也病倒了,只好由老小四口挨门讨乞来供养病人。往哪儿去呢?东西南北都走遍了,大娘狠了狠心:回老家!

一九三七年初秋,刘大娘领着两对儿女,回到了离别二十六年的刘家郢。

刘家郢变了,除开三家姓周的,一家开小杂铺的,其余人家不是佃户,就是僱农,土地全被周家吞併了。老狗官周庆丰早死了,周祖鎏子承父业,又当上了县保安大队长,比以前更加有钱有势,穷人的苦难也更加深重了。

刘大娘一家回来后,经穷哥们帮忙租了几亩地,搭起两间草棚,重又安下家来。

这时候,正当抗战吃紧,周祖鎏怕在城里吃日本炸弹,就带着他的兵回到了刘家郢。他回村后第一桩事,就是办“五家连环保”,这一“连”,又“连”到了刘家。周祖鎏藉口刘家在外多年,必须“严审”。这个所谓严审,就是不许刘家的人外出远走,不许他们跟别人讲述在外的见闻和遭遇,刘杰要去周家做无偿的马童,算是“人质”,刘喜每年要给周家白干三个月活,叫作“提查”。此外,刘家还必须有十户“连保”。这些无理的条件,有一条做不到,就要连累十户人家一同吃官司。刘大娘旧仇加新恨,越积越深,但她坚信,乌云再厚也要消散。她在等着这一天到来。

徐州一战,国民党十万大军,被日寇打得一败涂地,溃兵游勇,集股成匪,青皮流氓,也趁火打劫,从城镇到乡村,遍地大乱。周祖鎏趁势扩充实力,一竖招兵旗,散兵流匪来了一千多,加上他原有的人马,扩充成一个支队,自封为支队长。当时地方豪绅,拉队伍,立旗号,名目混杂,谁也管不了谁,便爆发了狗咬狗的火併战。整整混战了一个冬季,周祖鎏在他一带地方“咬”胜了,队伍扩大到三千多人,占有大小村庄一百多个,统治人口十多万,周家大厅成了土皇帝的“金銮殿。周祖鎏刮地皮,喝民血的本领,不在他老子之下,他立下的那些苛捐杂税,人们连数也数不清。他的兵就是公开的土匪,周围几十里地面上给糟塌得人畜不安,所有的祠堂庙宇都被改作了临时监牢,姑娘和媳妇们出门就失踪,一有枪声响,成群的狗就朝乱坟地里跑。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们对周祖鎏的愤恨,已经达到了极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便纷纷起来同他斗争。周家的兵有被掐死在大路上的,保甲长夜里有被拖出去吊死在大树上的,住兵的房子有被烧了的,军马有被偷宰了的……,这些事差不多每天都在发生。群众自发斗争的烈火,在周祖鎏统治的地区里到处燃烧起来。周祖鎏为了镇压群众的反抗,便砍几颗人头挂在大路旁示众。谁知这样一来,群众反抗的烈火反而烧得更旺,闹得匪兵十人以下不敢单独活动。周祖鎏便调集了他的全部人马,在一九三九年端午节那天早晨,对他所统治的地区,开始了血腥的大“清剿”。人民的大灾大难又临头了。

当天晚上,刘大娘的草棚里来了周家的三个长工,汪老五、刘有才和鲍三豆子。汪老五是个黑鬍子小老头,刘有才是个细长的汉子,鲍三豆子是个黑壮的青年。今天他们一道杀了周祖鎏一个匪兵,弄了一棵大枪埋起来了,来找刘喜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干这个“活儿”已经不止一次了,都是刘喜领导着干的。

这鲍三豆子是个心直口快性情火暴的人,今天干了一桩痛快事,便咋呼得更响了:“周祖鎏这个老龟孙,他要是能朝日本鬼子那边放一枪,我就少掐他一根狗爪子!”

“嚷啥哩?”汪老五不满地说:“咱们这可是老虎嘴上拔鬍子,不是闹着玩的!”

“怕熊呀!”鲍三豆子还那么嚷,“头砍掉了不就是碗大个疤么?”

“别胡吵,听刘喜的!”刘有才捅了捅鲍三豆子的胳臂。

刘喜道:“先不说别的,周祖鎏又‘清剿’了,咱们该怎么闹?大伙好生参议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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