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内人。」曹不休扬眉,语调轻快,只是呼吸带着轻微的急促,似迫不及待,狂奔而来。
「曹将军。」阮阮对他躬身行礼。
他又上前一步,她退回到廊下白玉柱边,阮阮心慌意乱,微抬手指,想要将自己与他隔开距离。
他却忽然压低了身子,极快又短暂地贴着她耳边笑道:「你想我了。」
「才没有。」阮阮侧首,企图避开他。
他大笑后退,将她细细端详,很满意她面红耳赤这种反应,解下身上大氅并腰间荷包,一併塞到她手中。
「衣服脏了,帮我洗洗。」他鬆了松领口道,「还有这荷包,也是要洗的,不过洗之前,里面的东西要取出来,帮我收好。」
「我又不是你家仆。」阮阮手中一沉,抬眸看他,却见他竟然新颳了鬍鬚。
她眉目灵动旋转,心中涌起笑意,她突然察觉,或许为了进宫,他也曾刻意着装打扮,只为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这细微发现,让阮阮心跳加速,也默认了他要她帮他洗衣服的无礼要求。
「你当然不是我的家仆。」曹不休以胳膊肘蹭了蹭她,背着廊下内侍,低低笑道:「你是那个要帮我管家仆的人,但我就想让你帮我洗衣服……你洗的,香。」
论直白表达,没羞没臊,阮阮只服曹不休。
她手捧他衣衫,白他一眼,心情却是无比愉悦,转眸看向殿内,「官家在等你。」
曹不休无奈轻拍衣袖,面上似有遗憾,但旋即又自我安慰,「今夜我留在宫中。」
他话语里的意思,阮阮听得明白,她抱着他的衣物,微笑欠身退去。
夜幕降临,无边夜色沉沉笼罩着宫墙。
曹不休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从殿中传出,阮阮听得出来,他是在与今上玩投壶。
与以往一般,他玩游戏,都是真玩,从不屑于弄虚作假,更不会因为与他同玩之人是今上,就会故意让着他。
她为他洗罢大氅,入内帮今上端茶,今上抬眸瞥她一眼,笑对曹不休,「这么多内人中,阮阮煮的茶最好,也最得我心。」
曹不休本准备背投,闻言手却一偏,箭落壶外。
今上面色大喜,上前两步,也同样背着身子,投了个双耳。
「你曹不休竟然也有输朕的时候。」今上双手击掌,很是高兴。
曹不休的目光却极快地,从阮阮身上扫过。
他端起阮阮给他备好的茶水,如饮酒般,一饮而尽,似尤不解渴,又要阮阮给他倒了一盏,同样托起一口尽数咽下。
曹不休他吃醋了,这是阮阮最直观的感受。
好在今上正沉浸于,他胜了曹不休的喜悦当中,并未留意到曹不休面色的变化。
「官家,喝茶没意思,臣想喝酒。」曹不休央求道。
「早给你备下了。」今上欢喜,着内侍端来酒坛。
阮阮垂首而立,静听他二人从国事谈到坊间趣事,又看他们一杯又一杯烧酒下肚。
在饮酒上,今上从不是曹不休的对手,没多时便被曹不休喝趴下了。
韩玦似算准了时间般,适时进殿,扶今上入内休息,转顾阮阮,「这里有我,你去罢。」
阮阮明白他话中所指,她面色大红,他却转了身,只手扶着今上,只手撩起帷帐,颀长身影消失在红罗纱帐后。
不知为何,阮阮突然想起那片隐于他袖下的红叶,以及他的那句,红叶寄相思。
可她这样的情绪,很快被曹不休冲淡。
「随我来。」曹不休凝视着阮阮。
他这人天生自带霸道,阮阮知道自己辩不过他,可仍想语言抵抗一番,虽然她知道,这如同水滴落入湖中,泛不起大波澜。
「你恃强凌弱。」阮阮强撑道,可脚步却跟随他入了偏殿。
曹不休一脚将门关上,转顾问她,「茫茫人海,我就凌你一个人怎么不行了?」
分明是极其无礼的话,他却说得坦坦荡荡。
似乎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阮阮无语看他,却在与他目光相撞之时,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置身何地。
深夜,偏殿,与他独处一室。
她原本平静的心,又一次极快地跳跃起来,如同案台上跳动的花灯。
光影迷离,给夜色添了无尽的温柔,像是伏案看书的书生,一旁有着红袖添香。
心间情意,暗暗蔓生,终于缠绕住了相对看的二人。
「宫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曹不休突然伸出双臂,将阮阮拦截在门后。
「嗯。」这样近的距离,让阮阮的声音有丝丝颤抖。
「是不是很失望和沮丧?」曹不休突然收起嬉笑,正色说道。
阮阮背靠着门板,仰头看他,眼睫轻眨,浑身似泄了气般,失落点头,「人心难测,真情倒是显得滑稽了。」
曹不休目中儘是怜惜,忽而放柔了声音道:「此番进宫,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心不都是如此的,你不要沮丧,不要失落,更不要害怕。」
曹不休定了定,又道:「她们给你看残酷,不美好,我便给你看什么叫人间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信守承诺,写两章~
皇后我还在想,我舍不得她变。
依照我设想,韩玦和曹不休,对阮阮来说,是两种存在。一个教会了她看残酷,一个带她从残酷中看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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