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聂然眼神隐在热气蒸腾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暗恋一个人,爱而不得很久很久,怎么办?」
深邃如水。
「很久很久?」沈黛问,「这是多久?」
聂然无心般随口:「嗯,大概是两辈子吧!」
「哈,」沈黛笑出了声,在聂然略带威胁的目光之下,撇撇嘴。
思考得并不认真。
「我不会这样的,」沈黛说,「我又不傻,怎么会这么无望的喜欢一个人?」
她潇洒的撂撂筷子,支起下巴:「都不是小孩子了,及时止损啊。」
沈黛这样閒适,说出这样的话。
她从没意识到,喜欢是种刻骨而不能变更的情愫。
聂然被软刀子插了心窝,想说沈黛现实,又觉得沈黛言之有理。
「那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日后,不要深爱别人。」她提醒沈黛,「多道貌岸然、多斯文有礼、多温柔和善,都不要。」
沈黛这样的人,爱上别人是要完蛋的。
「干嘛那么认真,」沈黛一瞬走神,晃了晃眼,反将一军,「那你会吗?」
她问聂然:「你会无望地、长久的…喜欢一个人?」
红汤又沸腾了,汩汩浓烟和热浪。
新下的土豆片被捞出了锅,沈黛才听见静默很久,聂然的回答。
她说——「不会啊。」
轻描淡写地不过如此。
聂然笑着,热气熏得皎洁的面容镀了一层水光,她像在质问自己:「怎么会呢?」
她不会无望而长久的喜欢一个人。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只是…
聂然对自己说,毕竟爱了那么多年。
毕竟…得不到的才在骚动。
然后夹走了看上去熟的快要过头的牛肉,沾沾酱,心满意足。
沈黛本来觉得聂然会说「会」的,毕竟在她眼里,聂然单纯认真。
不过,也是。
沈黛想,聂然这样的人…
这样隔着雾气都通透的人,上了他们堕落班还能坚定走在自己学霸道路上的聂然,怎么会纠结于小情小爱呢?
聂然的愿望应该是世界和平。
这样的。
「嗯?」沈黛筷子在锅里翻了翻,「我的肉呢?」
她刚下的牛肉卷呢?
聂然侧开眼,不去看沈黛。
聂然洗漱完,拉上窗帘,听见隔壁房间有噔噔噔的动静。
随后房门被敲响了。
「聂然。」
沈黛叫她。
「嗯?」聂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走过去开了门,「怎么了?」
沈黛笑吟吟:「看,投影仪,我们一起看会儿电影吧?」
她手上抱着个黑色的盒子。
「你不是说暗恋嘛,」沈黛把投影仪往聂然怀里一揣,「我就想看看这样的爱情。」
她眼里晶晶亮,有种在表白的错觉。
聂然错开身,让出了半个空,「好。」
沈黛准备进门,突而停顿,「要不然,还是去我房间?」
「为什么?」
「因为我想上床。」沈黛黑着眼珠子,将上床说得坦荡而纯白。
她当然坦荡,她真的纯白。
聂然不是。
聂然微微一愣,耳尖不慎明显的红了,「我的床,你也可以上。」
恰好散下的髮丝挡住耳际,热气被束在发内,不让人窥见。
沈黛挑挑眉。
看来,学霸也不全是有洁癖的。
「代欢跟我说,这本电影是暗恋届的鼻祖。」沈黛调好设备,钻回来床上。
随被窝掀起,扑起的清香很淡。
沈黛抽抽鼻子,觉得身边的聂然有点香。
房间的灯光被熄灭,光屏亮在墙面上。
打在沈黛脸上,衬得人面如玉。
聂然偏头看她,目不转睛。
沈黛垂了垂眼,莫名觉得气氛凝固:「看电影好吗,花了钱的。」她对上聂然的眼神,心念一动。
也有那么一种想法。
聂然是骗她的。
聂然就会…无望、长久得像一个傻子一样,暗恋一个人。
「沈黛。」
电影片头曲响起,骑单车的少年少女像阵风,短髮扬在热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年轻而又美好。
「嗯?」
聂然却盯起了电影,叫的那一声简直就像沈黛凭空生出的错觉。
沈黛想,神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谁,也不知道是她神经还是聂然神经。
老旧的画质,带青色调。
沈黛精神不太好,注意力便涣散了,摇摇晃晃,脑袋一磕一磕。
怀里团着玩偶,后背靠着枕头,身边还依着聂然。
原来全篇都是暗恋。
女正送不出去的情书还有每每下课铃声一响,就控制不住回头看过去的眼神。
因为她暗恋的人笑,于是便也情不自禁跟着笑。
其实电影里的情节说不上暗恋。
算是明恋,似乎除了当事人本身,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
老师上课点名时,恰巧一前一后点到他们,同学们就此起彼伏的哎呦哎呦。
一个红了脸,一个看上去无动于衷。
「怎么这样?」沈黛看不到少女旖旎的心思,打了个哈欠,「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他必须要知道,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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