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言低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姜妙又瓮声道:「你若真要回临州,可不可以也带上我?」
听闻此话,沈之言终于有了动静。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道:「放手。」
「不放!」
沈之言似乎忍了忍,「我去医馆。」
姜妙一滞,随即悻悻地放开了手,好像...他今日真的还没换药哈。
是她想错了,以为他这便要回临州了。
沈之言掸掸袖子,收回目光。
姜妙噤若寒蝉地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进了医馆,气氛有些微妙,就连碎碎这个小丫头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趁着碎碎爷爷郑叟还在里间给沈之言换药的空荡,碎碎重新给姜妙的手指上了夹板,又偷偷看了里间一眼,道:「姐姐,你跟沈大哥吵架了?」
姜妙偷偷看了里屋一眼,透过密集的珠帘,只能看见他隐约的身影。
「算是吧。」
碎碎有些不解,「为什么呀?」
姜妙却不知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因为自己昨夜可能辱了他的名节?
她只好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又见碎碎撅了撅嘴,道:「姐姐想让沈大哥消气?」
姜妙眼前一亮,「你有办法?」
碎碎得意一笑,「当然啦!」
姜妙附耳过去,听罢有些犹豫道:「真能行?」
「嗯嗯,我娘亲说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一定要抓住他的胃!」
「以前我娘亲每次惹爹爹生气,只要一做好菜,我爹爹立马就消气啦!」
姜妙信了七分,可又反应过来,她不会做饭怎么办?
不过,想想这饭要的是心意,色香味似乎也不太重要。
姜妙决定了,她可以现学。
碎碎还热情的提供了她娘亲的秘制食谱,姜妙便搬了个小凳在外边翻看,碎碎趁机踮着脚进了里间,见沈大哥已经换好了药,正坐在桌边与爷爷下棋。
她偷偷挪过去,悄悄在他身后道:「沈大哥?」
沈之言微微侧头,听见碎碎悄声道:
「林姐姐说,你好好换药,她就在外间守着你哪儿也不去,保管你一掀开帘子就能看见她!」
「她还说,晚上要请你吃饭,要你别生她的气...」
「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
碎碎爷爷眼睛一瞪,碎碎忙止住话头做了个鬼脸,随即兔子般溜了出去。
搞定!这样姐姐和沈大哥就会和好啦!
「哼,小丫头成天神神秘秘的。」
老头子哼了一声,却看见对面青年执棋的手悬在空中,忘了落下。
他敲了敲桌子,「别光顾着傻笑,快落子!」
他笑了?
沈之言一愣,随即依言将棋子落下。
棋子在棋盘上激起一声脆响,等待郑叟落子的时间里,沈之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间。
透过珠帘,他看见姜妙坐在小凳上,正蹙紧眉头翻看手中一本小书。
他垂下眼睫,竟有些恍神,连郑叟落了棋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他薄唇微抿,有些分神。
她到底又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棋局,沈之言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棋局已定,郑叟落下收尾的白棋时,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你输了。」
沈之言收回思绪,淡淡道:
「郑公棋艺高明。」
郑叟却嗤了一声,「棋艺高明?哼,是你小子心里装着事吧!」
说着他看了外间姜妙的身影一眼,「少年人,要我说,有些事若是实在纠结,还不如趁早说开。」
「年轻人嘛,无非就是为了些情情爱爱之事纠结来纠结去,你若是真心喜欢人家,那便告诉她,问她愿不愿意同你一起,若是你不说她不说,那这错过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老头子又嘆道:「想当年老夫年轻时...」
沈之言却突然抬眼,豁然起身。
他喉间有些干涩,有个问题渐渐在他心里明析。
她愿意当昨夜是意外也好,是玩笑也罢,他只是想问她————
愿不愿意同他一起?
就这一次,哪怕她只是为了好玩而答应他,那他也可以慢慢来。
他愿意让步,只是因为他...欢喜她。
不知什么时候起,欢喜到了希望她知道的地步。
哪有招惹他入这场梦境,她却全身而退的道理?
眸间风起云涌,他掀起珠帘,脚下却突然顿住。
小凳上安静躺着一本书册,却早已没有了姜妙的身影。
他一愣,随即心中划过一抹讽刺,似在提醒他————
别自作多情了,沈之言。
将心底万般心思压回最深处,他平静地与郑叟辞别,一个人回了红绿楼。
...
半刻前,姜妙正对着食谱冥思苦想,余光突然瞥见外边路中央趴着一个小孩,正攥着什么东西哇哇大哭。
她看了片刻,不见有人来扶他,便放下书,走了出去。
「你怎么了?」
跌倒在水坑里的是个小男孩,见姜妙低头问自己,抹了抹眼泪道
「呜呜,娘叫二牛去找先生给爹写信,可二牛没用,把信弄坏了。」
他手中确实攥着一张信纸,墨水已经被晕开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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