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荣倚着榻,悠悠拨了拨涂了蔻丹的指甲。
泓乐王知道她俩之间的仇恨,倒也不防着沈赫荣。
林茹阴垂下的眼眸极快的眨了眨,有些磕磕绊绊道「我知道玉玺在那。」
她看了看皇帝寝宫被翻找的痕迹,就猜是在找玉玺。
她前世做太后时,便觉古怪,那玉玺怎么摸都觉得隐隐手感有些不对,现如今有个猜测,说不定能对付过去。
「在那?」他口气一沉。
泓乐王锐利的眼凝视她,语气略带急切。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让荣妃来。」林茹阴抿着唇,别过清冷的脸。
林茹阴余光中与沈赫荣蓦地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僵着身体,小脸发白。
沈赫荣不着痕迹的撑着床榻,慢慢起身,身形若微摇晃,她缓了缓,面色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放轻鬆。」荣妃压着阴柔的声音,漫不经心的。
沈赫荣轻轻拍了拍她紧绷的小脸,勾起她的下巴,从她衣襟中扯出一根红绳来。
绳子上绑着一块玉扳指。
「妹妹莫不是骗我们的吧。」沈赫荣拿过手中打量片刻。
接着踱步贴着泓乐王站着,一手送到他面前「王爷你看。」
她笑着让泓乐王瞧,纤纤玉指捧高了,烛光落在玉块上,显得莹润清透,当是不凡。
「好似玉玺的料子。」泓乐王凑近,细细打量。
「可瞧仔细了,臣妾也想一看呢。」沈赫荣笑着更上前一步。
「你——」他惊愕的退开半步。
他持剑的手下一刻被林茹阴趁机挥开。
这才露出插在腹部上的匕首。
另外一端被沈赫荣死死抓住,就摁在他肚子上。
一时鲜血淋漓,沈赫荣却笑得欢喜。
身处漩涡之中,哪能天真。
不是你活就是我死,本就是棋子,不拼这一把,平白死了岂能甘心。
「哪怕送命,也要发挥我最大的价值才好,不然午夜梦回我怕你们忘了我。」她小声的附在泓乐王耳边呢喃。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泓乐王按着流血的腹部,大力甩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毒妇,你个毒妇。」
沈赫荣被掀翻在地上,只是哈哈大笑,笑的噙着碎泪,在这刻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哐当』一声,那匕首被连带着拔了出来,脱力甩在了地上。
他还有余力,面色狰狞的上前去掐沈赫荣的脖子。
「啊——」沈赫荣被掐的挣扎起来,一双美目几欲翻白。
她用力的双手去挣,到最后气息都微弱。
「信是我送的。你能有今天,真好。」她吐着气,笑的有些花枝乱颤。
她本就没想活。
「是你!」泓乐王加重力道去掐她。
这女人该死。
「呵呵。」沈赫荣笑出泪来,要被掐死了也不服输。
那写着她腹中是死胎的信是她买通了太医院的人送的,就为了给泓乐王来个瓮中捉鳖。
她不允许有人能威胁到她的皇儿。
皇帝死了,泓乐王也不能落下。
至于温筠玉,损耗了兵力又得为她儿子做嫁衣,她想的很是明白。
现在统领御林军的是她哥哥,她怎么都能放心去了。
林茹阴勉力拿起地上的匕首冲了上去,一刀从泓乐王背后捅了上去。
「沈赫荣。」
林茹阴吓得用力推开倒在沈赫荣身上的泓乐王,他已经没了气,荣妃看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一折腾下来,本就体弱的她也喘息着吃不消。
「帮我,帮我照顾好孩子。」沈赫荣死死攥紧了林茹阴的手,一双美目写满了哀求与不容拒绝的强硬。
她这一辈子没求过人,「就求你这一回,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拿命抵给你。」
说着簌簌流泪,身下鲜血流淌了一地,到最后喘着只进不出的气,「求你。」
「好。」
林茹阴抹了把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爬起来抱过孩子给沈赫荣看「你坚持住,孩子还需要娘。」
沈赫荣看得不舍得移开眼,闭眼睛一行清泪划过面庞。
没救了。
她生了还在血崩,快把她身上的血都流尽了。
「沈赫荣。」
有人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费力的睁了睁眼,看清了男人熟悉带着慌张的面容跑来,有些吃力的笑了笑。
他到底还是来了。
「你可以不救我。」她小声喘息道。
我知道你没想我活,我可以成全你。
罪孽也由我背,这窃国之罪入了轮迴,我替他担,只愿他平平安安岁岁年年。
储寒颤着眼眸,将她拢在怀里,入眼满地的鲜血,刺的他心口发痛。
「我来了。」他吻了吻她的发心,落下泪滴到沈赫荣的脸上,最后浸没了衣襟。
他确实想过沈赫荣死,却反悔了。
当看到她躺倒在地上那一刻,满心满眼里只有她,割舍不下,也驾驭不了自己不听话的心。
储寒抱起她,清冷的面容再也保持不了往日的镇定。
「我这就带你走。」
我们回家。
沈赫荣闭上眼,心满意足的窝在他怀里。
她此前走过太多的弯路,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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