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终于没理由蹲家里冬眠了。
她用冰水冲了一分钟的脸,才感觉眼睛能睁开了。
她洗了脸,穿好衣服,出了家门往另一栋楼上的爷爷家走。
一路寒风吹得她脸皮像无数根小针扎,她眯着干涩的眼睛,把脸埋进围巾里。
路上已经有人来回走着拜年了,爷爷家也是。
小区都是一个机关单位的住户,趁着过年,见见老领导,见见老朋友。
何禾上了楼,爷爷家已经来了好多人,客厅那边坐了好几个他的老朋友。
她一一祝了新年好。
「爷爷新年快乐。」
「奶奶新年快乐。」
何禾努力咧出个喜庆的笑。她把左手右手迭起来,额头碰了手背,做了磕头祝贺的模样。
拿了压岁钱,明天还在赶场子去姥爷家。
姥爷家的来来往往的人更多,儿女们都回来了,更多得是他的旧部下。
人老了,赶着过年凑一块,回忆回忆当年打仗的英勇,再让看看院里种的腊梅花。
路远山和亓行舟也回来了,他俩跟着姥姥在院里子把灌好的香肠晾在树上,亓行舟和路远山个子高,忙着把香肠在绳子上分开,姥姥就在一边把小狗往屋里赶。
何禾给姥姥姥爷,三个舅舅舅妈,还有两个小姨小姨夫拜了一圈,拿了一圈压岁钱,赵团团就来了。
跟着他爷爷来的。
他一进院子,路昌平隔着玻璃门看见了,就高兴地不得了。
「团团这小子行啊。」路昌平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赵团团和何禾挤在一起,抬手一指赵团团。
他早就一头白髮,脸上有了衰老的老年斑。
但是他容貌焕发,眼睛炯炯有神。
他声音洪亮,衝着赵峰和其他在座的人哈哈大笑了两声。
「几等功啊?」路昌平问。
赵团团揉了一下鼻子嘿嘿笑:「三等。」
「行啊。」路昌平拍拍赵峰,「你后继有人。」
赵峰点点头:「那可是。」
一群老头儿又把赵团团夸了一遍,又开始骂当年的敌人。
何禾听着纳闷,她戳了戳赵团团:「什么啊?」
赵团团磕着瓜子美滋滋地,他抬一下胳膊挡开何禾手指,「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因为何禾和赵团团都在这,路昌平和赵峰难免又开始话里话外问他俩有什么苗头,赵团团只顾磕着瓜子打太极糊弄,何禾吃着小姨递来的草莓一声不吭。
她吃了两三个,给赵团团递了一个。
「吃吗?」她问。
赵团团点点头,他还没来得及伸手,何禾就已经把草莓塞进他嘴里了。
草莓刚洗好,冰冰凉凉,甜甜的,还带着没沥干的水。
赵团团呆呆看着何禾,她低头从他手里抓走一把瓜子。
于是何禾想,和赵团团,她也算是打平了。
她可能,比他还多了一局。
不行——
不要再想那个人了。
何禾抬头看见路远山挽着亓行舟的手打开门进了客厅,他俩好像生怕她再问点什么似的,脸上有点尴尬。
可是何禾没问。
正月的时间里,何禾没少和赵团团出去玩,顶着风挤着新年热闹的人群天天去环泉citywalk。
从五龙潭逛到大明湖,买根糖葫芦,一天能走上两万步,何禾乐意走,赵团团也不说腻,就是俩人各自走各自的,也不像别人手拉着手,挽着手。
走累了,晚上找个地方吃了饭,赵团团开车再送何禾回家。
这边难停车,但是每天还是去。
他们不怎么聊天,三言两语地说句风冷,泉清。
糖葫芦甜。
这顿饭不好吃,下次换一家吃。
反正,不会提不相关的事。
那个人。
还有李燃歌。
晚上吃了重庆火锅,何禾等着赵团团去胡同里把车开出来,她打开车门上了车,赵团团专心地等着前面一辆车倒车先出去。
何禾繫上了安全带。
她看看自己毛绒绒的雪地靴,再看看赵团团挺拔的侧脸鼻尖。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车里是咔哒咔哒地转向灯的声音。
赵团团按了雨刮器的喷水,雨刮器一下一下地来回刮。
他看了一会儿渐渐变得干净的玻璃,也转头看向了何禾。
何禾的眼睛,在火锅店外那一点灯光下,像漂亮的玻璃珠子。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以前总想着,何禾能不能也来看看他。
别和他置气了,别那么记仇了。
他想了那么久。
现在,她的确看着他了。
何禾的眼睛,在赵团团的鼻尖和嘴唇反覆。
她没什么表情,没有害羞,没有跃跃欲试。
她还是往前凑了一下,一点一点凑近赵团团的鼻尖下的嘴唇。
赵团团好像僵住了,一动不动。
他不躲,也不往前凑。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何禾垂着眼睛提醒他。
她的声音轻轻地在安静的车内,像设置了现场播放的音效那样,环绕着两个人,他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团团咽了一口口水。
他不自觉地拧了一下脖子。
他的动作有些卡顿,但是总是还能往前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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