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褥, 声音也变得沉闷。他听见邬遇说:「我喜欢你。即使剖除叶囿鱼这层身份。」
邬遇说完就关上了门。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叶囿鱼的呼吸声。
下午六点,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
老三和张岸彼此推搡。
临到门前, 张岸蓦地往后退了两步:「医生都说能探望了,你先进。」
老三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进?遇哥都说了别打扰他!」
迹扬跟在两人身后等了一会儿, 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边嘴硬, 一边往他身后退。
「邬遇这不是不在吗?」他不耐地挥开他们, 「我先进。」
叶囿鱼早在听见动静时就醒了。
他探出头,倏地就对上门口三双铮亮的眼睛。
迹扬正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说得坦荡,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两相打量了几秒, 叶囿鱼噗嗤就笑出了声:「都说哥哥不在了,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迹扬身形一僵, 反应过来后大步走了进来。老三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这不是没事吗!遇哥说得我愣是没敢往里走!」
张岸蹿得最快, 三两步就搬凳子坐在了床边。
「得亏你没出什么事。」
「那天晚上我们快吓死了, 我反正第一次见遇哥那模样。」
叶囿鱼回想起邬遇握住刀刃的样子, 心臟蓦地收紧,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迹扬见状,一巴掌拍在张岸肩膀上:「聊点开心的。」
开心的。
老三眼睛一亮,瞬间被点醒:「班长和苏敛被抓了!」
老三没有细谈邬遇的部分,只说警方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查到了他们来往的记录。
他说得避重就轻,但叶囿鱼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当时场面混乱如斯,唯一清醒只有邬遇。那种情况下,邬遇少不了要被问责。
「啧。」迹扬推开两人跨坐到床边,「我说的开心是不用期中考。」
叶囿鱼还没反应过来,张岸率先反驳:「年级主任说的是推迟,而不是取消。」
老三接过话:「对啊!你想,本来叶囿鱼这一躺可以避开期中考的,现在推迟了。」
「万一推迟到他出院再考呢?」
他说得掷地有声,气氛顷刻就沉闷下来。
迹扬深吸几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默默攥紧了拳头。
叶囿鱼被逗笑了。
胸口的郁结好像都轻了很多。
他调整姿势从床上坐起来:「我真的没事。要说受伤,遇哥伤得比我还重。」
但是今早邬遇照顾他的时候,他甚至没来得及过问他的伤势……
他分神片刻,很快又说:「让你们担心了……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几人听得不是滋味。
「你这么说,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好歹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尽扯这些虚的!」
「是不是兄弟了!」
「你们放心……」叶囿鱼冲他们笑了笑,眼底闪过狡黠,「上次月考我就考得比你们好,期中考我也会加油的。」
这场探病进行得很是愉快。
叶囿鱼怎么说也算半个病患,他们没好意思下手,但对彼此就没有顾忌了。
一通拧打,三人险些在叶囿鱼隔壁住下。
临到门口他们还在互相起鬨。
迹扬嗤笑:「你们但凡聪明点,他也不会躺在这儿了。」
老三梗着脖子:「是我们不聪明吗?是叶囿鱼自己不聪明!」
「是啊是啊!」张岸一连附和了几句,「他不聪明。」
叶囿鱼:「……」
来得很好,下次别来了。
离开后,迹扬戳开邬遇的头像发了句语音:「人基本是帮你哄好了。」
他想了想,又打了一串字——
【你是没看见他提起你那一脸心疼的样子。啧。】
叶囿鱼一觉睡到六点。
床头摆着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跟迹扬他们闹腾了半小时,这会儿他的肚子隐隐开始叫唤。他三两下支起床桌,伸手就把饭盒拎了过来。
他拿出菜和粥,依旧能从壁沿处感知到阵阵温热。
耳边响起一道轻巧的「咔嗒」声。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
邬遇拎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
叶囿鱼拿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中。对视间,他看见邬遇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眨眨眼,看看邬遇手里的饭盒,又看了看桌子上还热腾的饭菜……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一、一起?」他试探着问。
邬遇坦然点头:「正好我也没吃。」
最终,中午那份饭还是进了邬遇的肚子。
叶囿鱼小口地舀着老鸭汤,一边喝,一边偷偷瞄向邬遇的手。
他的手整个暴露在外面,清晰可见掌心处那道结痂的伤口。
叶囿鱼时不时地往邬遇掌心瞄几眼,越看越刺眼。
他放下汤碗,眉头皱成一团:「哥哥,我觉得我们需要聊一聊那天晚上的事情。」
邬遇收拾好饭盒拎到一边,端起汤碗在他身边坐下。
他张口正准备控诉,猝不及防就被餵了一口汤:「别说话,小心呛。」
一口汤咽下肚,叶囿鱼瞬间就洞悉了邬遇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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