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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析沉继承林羽衣钵混在刀场,多出外勤,与文官打的交道不多,至不过地方胥吏,于老臣逢面屈指可数。

但是现在,他能确定的是这批决堤而出的青年人身上散发着维新变革、撼动局势的光辉。

足以谱写一个时代的华章。

正想着入神,冷不防瘦骨畏缩,冰冷的触觉徘徊肩胛——江御竟拨下他的肩袖,准确来说应该是用「扒拉」来形容,稳准狠地痛下毒手。

大半胸襟撕扯下,寒冷的指尖点水,小臂原先肩伤反覆,眼看着江御就要把那处伤口袒露出来,林析沉正想躲开,江御皱眉按住他的手臂,微愠道:「别动。」

引人注意的不算是肩伤,因为林析沉做过料理,日日记得换药缠扎,似是真的被梁永琮那句「日后只怕连笔也不能执」给吓坏了。

令江御发怵心惊的乃是胸口沿着腰腹的一块块淤血乌青。

青紫血瘀交织在一起,斑驳破碎。

「别看了。」林析沉恹恹敛眸,握住江御的手腕,五指艰难地闭拢,轻轻触在瘦削的手背上。

往下摸都是些支离零散的小块青紫,触及后腰下,江御的手顿了顿,勾着亵裤白封探了进去,林析沉生气地拍他的手,气道:「没有了!」

见那几寸皮肤未被染指,江御撤了手,「你若不好意思,等梁永琮帮你看看。」

「我本就没事!」林析沉指着接连不断飘来香熏的炉子,道:「把它熄了。」

「别逞强,好好睡一觉。」江御始终没有移开落在后背的视线,连丝毫顾及都不留给自己,连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驳回他的所有诉求。

冷漠寡淡,不加任何感情。

青紫的血瘀、乌红的积血,有些是神志不清撞在床头上的,抑或是滚在烛台角磕磕碰碰的,大多数醒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没有管也就是了。

江御却不闻不问,冷若冰霜。

为什么他想得到什么,对方以意为之一般,偏偏就不给呢?

江御把被褥替他盖上,厚重的衾帱包裹在身上,压得身上浑身难受,手指触碰到传来一阵刺痛,想踢开被子时,双脚已经缠裹扎实,动弹不得。

门虚掩着开合,林析沉投去目光,卯足劲喊他:

「你是怕我再发疯所以想把我熏死吗?真走到这个地步不劳你动手,我自己一刀了结便罢!」

男人的背影出奇地廖阔,平静道:「我要是真的想,会在你戳死自己前,折断你的每根手指,绑在身边,日日夜夜守着你,看着你。」

就像照看一副会动的死尸。

小木门彻底被合上。

直到窗棂外的人影不见。

林析沉气恼地咀嚼他临走前的话语,一字一句犹如岩浆一样,灼伤五臟六腑。

他是个坏人。

惊涛骇浪缠裹着缕缕浓香,颠倒记忆,恍惚的影子乱窜,到头来被狠辣的燹火吞灭,燃烧在荒野之际,一瞬间,明明遥不可及的火顷刻烧到眼前,熊熊烈火舔舐在脸颊,周遭皆是热浪翻涌,窒息压抑。

林析沉迫切地仰头,大口大口吐着热气,腰腹经络撕咬,漫无止境地侵蚀,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

每当提起精神想甩开这层被幔,该死的熏香硬生生把他摁了下来,手肘抵开出一条缝,通了凉风,耳根烧得愈发麻烈,卡在外面的手不进不出,落在锦面锻子上。

盛家每况愈下可不代表盛溪亭式微,即使家父卧病在床不为謦欬,也不妨碍他流连青楼楚馆,做位潇洒风流的纨绔公子。

府上大门紧闭,下人面色凝重地拉开吱呀作响的大门,恭迎这位几乎不落家门的公子。

当然,也只是做给世人看罢了。

盛家家住床阁的屏风后,跪着一名小少年,盛溪亭不受通传径直走去,管家知道他的脾性,更加不敢拦,小步子上撵去,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低声附耳道:「小公子刚下了早课就赶来呢!」

盛溪亭冷嗤了一声。

身上沾染的酒气已经被屋内传来的中药味完全掩盖。

盛溪峰跪的笔直,数着日天大概半个时辰了,盛溪亭好奇地张望漆黑一片的内殿,似乎是在对他的跪拜感到难以置信。

「跪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不嫌晦气?」

盛溪亭口出狂言,老管家一把年纪,吓得老腰差点折了,无可奈何般,脸色难看得像个苦瓜。

跪着的少年听见动静,微微仰头,几欲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不能说话的。

他知道。

没等老人揣摩斟酌好用词,盛溪亭懒洋洋地离了依靠的柱子,漫不经心迈步进入殿内。

盛干澜卧病在床,面若死灰,见盛溪亭来了,忽然干咳了几声,从起初正常的咳嗽到愈发的猛烈、唾沫星子横飞,咳到后面又有些噁心,对着旁边的唾盂呕吐。

盛干澜苍老的手扶着床头,肥腻的体态极不方便,盛溪亭淡淡看着他,没有丝毫想搭把手的意思。

有几个婢女跪在床下侍奉,估计是新来的,心觉若是父子局,自己上手乱了分寸,又见盛溪亭迟迟没有动作,只好硬着头皮欲去帮扶。

几乎是在婢女迎过去时,盛溪亭心不在焉地开口道:「有劳您老人家特意传召儿子回家,有什么大事?」

明显是屏退周围的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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