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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啊?」林析沉思忖道,「那多念几遍,趁着还能说话。」

盛溪亭垂着狭眸,偏头问:「弃武从文了戾气还这么大啊?」

眼前视线逐渐模糊,透过点点光亮,他看见那个醉酒之后拿着双刀在人家房樑上走独木桥的少年郎。

只记得桂花很香,贼人拿着刀想抢自己系在腰间的酒壶,后来酒壶不知怎的也被打碎了,自己迷迷糊糊得对着十几具死尸将酒连同晚上的米粥一併吐了出来。

刀剑落到地上,连同少年的身体瘫软在地,月亮如镜明明地照在他浑身是血的薄衫上。

咽喉上的血渍一直燃烧到现在。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快意过啊。

只是他有点短而已。

都过去了,何必留念。

林析沉撑着桌面起身,轻笑道:「你是在挑衅我吗?」

盛溪亭不怒反笑,「你我身不由己,同为池鱼笼鸟,装什么握瑾怀瑜的正人君子。」

林析沉也不反驳,「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少搬弄是非,知道什么内情说说,也不枉我白费功夫来访。」

盛溪亭目光清澈,太干净了,分明是双涉世未深的桃花眼啊,说的话锋却带着几分病态蛮横,道:「林总指挥是在审我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析沉丝毫不受影响,居高临下目视他,「和盘托出你的狼子野心?我收穫颇丰啊!」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盛溪亭呛了口酒水,「无论我说与不说,结果已成定局。这个世界上最缺的不是名将忠臣,而是忠将名臣。」

盛溪亭有些微醺,早就抛开君子之风,林析沉觉得无趣,迈步离开,盛溪亭见状高举酒杯,在身后喊他:「我的处境举步维艰,你能好到哪里去?你知道我为什么敢放言同你侃侃而谈吗?皇上心里最是清楚,他想栓着我,却也想圈着你。你教唆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能在关键时刻给到致命一击的凶刀!我跟你,是一路人!何必让他人看笑话,捡了漏子!」

林析沉掀帘,盛溪亭又道:「我如果能给你想要的呢?真的不考虑考虑?」

林析沉第一反应是火铳图纸,耳尖霎时染上绯色。

盛溪亭似是看出端倪,只笑吟吟的,道:「我是说,那几抹夜举狼烟,和边笳万里。」

第22章 顺藤摸瓜

台上奏响的琵琶轻灵落寞,林析沉手指触着红色雕花栏,跟着声乐节奏,在其中步履平稳。

大堂早就人去楼空,里里外外把手的都是自己人,林析沉找了个正中央的位置观赏歌舞,薄薄的衣衫松垮垮地搭在两肩,脖颈处露出点点红色的印迹,他斟了小杯桌上的酒,体会了一把美人美酒的酣畅。

只可惜,好一番快活景致,却没有一个人能放下沉疴纷扰欣赏。

局中局外皆凝了一层捉摸不透的雾气,氤氲缭绕。

寻着目光望向二楼,一名紫衣公子背靠着围栏,手拿着酒壶,不辨面容。

大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包围的人立马让开一条路,许涧迈进门槛时看见那自倚风情的人愣了愣,捻着细柳的手盖着青衫,风拂撩动,多情如画。

「大、大人。」许涧清了清嗓子,「孙清仰还是闭口不谈。」

「真不认还是假不认?」那人将柳枝插回瓷瓶,「把能用上的刑具上一遍,不交代的话就杀了,胡言乱语也杀了。」

看过鹰形图腾的人都得死,鹰腾人自椟南镇开始就深深地在林析沉心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不除不行。

他是不是卖官鬻爵林析沉不想知道,只是借个名头拉他下地狱,顺带自诩一个清高。

之前林析沉就想,鹰腾人杀官坑来的赏钱光是别院都得安排好几个窝藏,底下没有人遮掩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漏洞,赔上何家,也不能让线索断了。

他替人看私库多么荒谬,何家家大业大,犯得着让他去给人看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临门让何家插上一脚浑水,别想全身而退。

「何嵩佑死哪里去了?」

何嵩佑一拍大腿,气愤地看着惹是生非的何以安,「你把他招来做什么!」

何以安哼哼道:「我怎么知道他会来,这请帖本该随着各地来访的信函一同淹没在林府才不错。」

何嵩佑来回踱步,不去就是做贼心虚,去了在林析沉手底下未必能退步抽身,当初抓孙清仰的时候毫无征兆给人抄了,刑部那里硬是一点风声没有。

「吏部!」何嵩佑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快快快,备笔墨来,传信给吏部尚书司渝,万不能让林析沉深究。」

林析沉故作歉疚,一边上下打量风尘仆仆的何嵩佑,一边谴退包围而上的暗卫,「何老闆日理万机,今日叨扰还请担待。」

何嵩佑皮笑肉不笑,直点头微笑称是。

林析沉把他请到内间厢房,一杯酒一杯酒地倒,他发现,酒桌好像必须喝酒,虽然听着蛮废话的,仍特意命人准备一番。

却也非然,林析沉也可以开门见山逼问他,总归情境烘托到这里,他做的可是正事,不吃白不吃。

唯一的弊端便是没有何以安那样的口才,破坏美感。

「孙清仰的事何老闆略知一二。」

何嵩佑搓了搓手,立马撇清关係,「此人慾壑难填,唯利是图,委实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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