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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些诚意,咱毕竟是去用它逮人的。」旁边偷閒的林析沉不忙不迭地指挥道,「北边春旱时不仅不用交赋税,西北打仗还得从军饷里拨粮施粥,这么大的面子还敢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狗胆包天。」

林析沉嘴没完没了似的,跟个蚊子一样在许涧耳边叫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蚊子声渐渐消失,许涧写完停笔,才发现那人又睡了,火光忽明忽灭,映在他的脸上,寒风破窗而来,也没穿件披风氅衣,脖颈赤裸裸地露着,比月光还白了几分。

许涧强迫症犯了,把一团乱的桌子收拾整理好,弄得井然有序,欣慰地点点头,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许涧把身上的外套卸下罩在林析沉身上,一把抱起他,轻手轻脚将他放进车辇,只是因为林析沉平常出府很少用代步工具,最近连马都很少骑,所以轿子中坐垫只能用硬来形容。

车夫又是一个不娴熟的,得把林析沉撅晕过去,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右肩的伤口,一阵挠心之痛涌上心头。

许涧发现了不对劲,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宫变之日一不小心带的伤?

可是林析沉刚刚被放出狱自己就闷在房中,也没听见传唤过大夫。

许涧伸手去查看,被林析沉一把按住,「得了祖宗,你今晚过来是故意找茬弄死我吧?」

「大人,你说你弃武从文就真的只是因为皇上的意愿?」许涧狐疑。

「不然呢,放着好好的暗卫总指挥不做,瞎了眼去军机处里跟笔墨打交道。」林析沉用左手撑着头,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大可不必瞒我。」

林析沉闻言挑起眼皮看了看他。

「宫变之日你孤身闯进皇城,从狱中出来浑身都是血,脸色难看得比纸还白。」许涧将记忆倒过,只记得想去扶他就被拦住,还是周伯将他搀进屋。

林析沉又别过头装死,让他把自己寒酸狼狈的样子展示给别人还不如杀了他。

说到宫变,当时不明白自己哪里来了一腔热血,拿着两把短刃就去拼命,几个亲卫替他剖开一条血路,追到殿门之外遇到御林军将领,本来三两下的就可以糊弄过去,结果对方是个硬茬,恰巧宫墙之上埋伏了什么人,在背后给他放了一箭,为了避开戾箭不慎让御林军统领在肩膀上狠狠划了一刀。

之后入狱,狱中潮湿又没有注意伤口,落下顽疾。

但是许涧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涧,我如今孤家寡人,唯一数得上的也只有你了,老爹自刎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他,却也明白他是在救我,我室中无人侧卧,你为我分分心——改明儿落红书下来你就调一队人马,去北上收拾那龟孙,就当练练兵了。」林析沉拖着昏热的头忽悠道。

许涧听到前半部分有些小感动,只是听到后面心不由得冷了几分。

到府中没几步路,林析沉下马车当即被灌了一脑子冷风,寒气从隐隐作痛的右肩钻进骨髓,如千万根银针扎进伤口。

屋内,林析沉打了一盆热水,撕开右肩的衣服,伤口早就溃烂,血水黏着薄衫,强行撕开,模糊的烂肉里还混着点衣料纤维。

他当初就听大夫说这处伤必须得将烂肉割下才能癒合,否则很难长好,偏偏林析沉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连药都常常忘了换,只有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林析沉用帕子将血水擦去,掏出一把枕边放的小刀,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闭着眼睛用利刃割下。

剧烈的疼痛总是在达到极致的时候勾起那天宫变的回忆,那场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从此孤守残垣的日子。

红瓦绿檐,就连那风情万种的柳枝,也死气沉沉地倒在血泊中。

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深刻。

林析沉策马闯城发过信号给蓝启军,只知道只要能救出皇帝,没有令牌也能调动六千暗卫,况且还有接应的蓝启军和挥师而下的两江提督。

林析沉重伤御林军统领后甩开烂摊子,绕开追兵奔至殿前时,亲眼看见先帝死在银刀之下,第一眼并没有辨认出下刀之人,透过层层甲冑,和那令人目寒的双眼才认出是江御。

他就这么怔怔站在门檐下,手上沾满冷透了的鲜血,短刃不自觉地从手中脱落。

先皇已死,他还反抗什么。

江御摘下头盔,注意到眼前的人,但是却没有半分惊愕,他甩了甩剑上的血迹,银色的长剑透露出一股新发于硎的英气。

林析沉视线逐渐模糊,耳边闪过短兵相接的嘈杂之音,身后拥上的士兵纷纷将刀架到他脖子上。

太冷了,血啊,风啊,刀啊……

他被押到江御跟前,少年将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林析沉的胸口仿佛积了一口淤血想吐却吐不出来。

江御把林析沉调去荆州其实不止简单的声东击西,他回来干什么,羊入虎口。

或许真的有人会为了一点点的渺茫希望而去做那一隻身先士卒的羊。

无论如何,于公于私,林析沉都得死。

他脑中一片混沌,手腕被两个士兵反制于身后,肩膀被死死摁住压制着,恰好落在肩伤之处。

林析沉跪在地上,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但没能逃过江御的眼。

江御好整以暇地俯下身,目光落在这处肩上,士兵是个聪明的,当即往后挪了点,让肩伤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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