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林析沉就是那个大冤种。
「肃清朝中奸佞之人乃臣的职责所在,臣秉公执法,不敢有一点私心。」林析沉说道,「批案章法经刑部抄录呈于内阁,查银也是过了户部钦点,笔录存份。」
其实光看户银就能看出来,但凡有徇私枉法户银不对帐很容易查出来,核对的人又是刚刚上任的清流,很难从这里做手脚。这也表明这一次林析沉动了真枪实弹,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也一直是他一向的行事作风,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这是在夸你啊。」江御换了一个姿势,手托起头,奏摺散在一旁,专心地打量林析沉,他眼尾上挑,不苟言笑时有一股挑逗的意味,拖着长长的尾音不知道是喜是怒,「总指挥为国分忧,志虑忠纯,我放心着呢。」
私下里江御的称呼基本上都是以「我」代称,除了人多的时候都是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林析沉,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再见吗?」江御面前的奏摺堆了几十本,他非常随意地把林析沉上奏的奏摺扔到一旁,「你看见户部调书的时候就应该假装看不见,这样你从荆州返回也不会受牢狱之灾。」
这一句话根本是对准林析沉的心捅。
宫变之日午门一线全线封锁,京畿守备军从内到外围困皇城,就连先皇自己亲手养的御林军也跟着江御一同造反。
因为宫变前几日林析沉的暗令被皇帝扣住了,江御为了计划顺利实施就旁敲侧击将林析沉支开调往荆州,随行的暗卫不过几百人,阴差阳错从驿道小厮劫来的户部调书才让林析沉发现不对劲。
当时一边往两江总督传信,一边带着亲卫闯入皇城。
他孤身带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拼到了殿前,正巧目睹圣容被践,而血刃之上的,正是昔日的同窗契友,定北侯江御。
如果当时可以将圣上救下,拖到援军前来,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偏偏他败了。
当日就锒铛入狱,屈于他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出来吗?」江御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闭上了他那双探人心悉的眼眸,手指在檀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数着秒钟,一下又一下,平添了点突兀的閒情。
林析沉跪在地上,头始终都没有抬起来过,「忠君之事,乃我林家立根之本,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为了我吗?那我该多么荣幸啊。」江御轻笑,「可我依稀记得城破之时,你亲眼看见我亲手杀了你过五关斩六将也要救的帝王,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跪在地上骂我狼子野心吗?」
林析沉的喉咙上下攒动,心说这也不是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嘛,骂得怕也没那些真真正正酸文假醋的人难听。
况且自己这一身官服祖业,为的不也是做一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儘管他出狱之后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臣护佑刘氏江山至死方休。」林析沉答道,「只要陛下有用到臣的地方,臣必将竭尽全力。」
江御摇摇头,走到林析沉跟前,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他,「满口忠义的话我听了太多,用行动证明好吗?抬头看看我。」
林析沉愣了片刻,对方的眉眼却逼近了他,绵长的呼吸声吹动他的髮丝,最后只听见畅快爽朗的笑声绕在耳畔。
他真的觉得,这个皇帝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料子。
待林析沉告退,躲在屏风后的面具男缓缓走了出来,江御站在纸窗后目送林析沉,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日光之中,某一刻恍如回到了从前,在学堂中那个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
许久,江御的笑容淡了,眼底只剩下阴鸷,他压着声音,「启用他,你真的觉得他会全心全意唯我马首是瞻吗?」
「陛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面具男微微一笑,「可以同时斩尽武将,扼制文臣,甚至帮您排除异己,姓林的人最合适,可惜林析沉的父亲宫变之日就自刎,不然由林析沉的父亲来做陛下的刀更为合适。」
「不怕生出肘腋之患?」
「刀终归是刀,用完扔了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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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宫变之日
已然深夜,宫中唯有军机处还燃着一盏烛火。
门轻轻被人推开,而唯一亮的烛灯下,主人枕着手酣然入梦,桌子上全是凌乱的宣纸和零零散散的空折白章。
许涧蹑手蹑脚进来,如他所料自家大人又夜不归宿睡在这军机处。
许涧走到林析沉身边,发现他手中的毛笔已经将纸浸透,墨水洇出一滩黑色的痕迹。
他轻轻把笔放回砚台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惊醒了一旁熟睡的人,林析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不存在的刀,惊地抬头看着对方,许涧贼眉鼠眼地笑了笑。
「你怎么进来的?」林析沉抚慰了受到惊吓的心灵,努力把这副躯体的灵魂召集回来,摆了摆手,「你来得正好,今年国库空虚,朝廷上下都在叫穷,我看了下北边出入帐目有些偏差,估计能捞出点银子。」
许涧若有所思点点头。
「愣着干什么,帮我写一份请愿书。」林析沉揉了揉眉心,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许涧欲哭无泪,莫名其妙被上司拉来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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