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安静站在一旁, 看着身前之人略带倦意地摩挲着的手中茶杯,却也不饮,只是坐在靠椅中望着窗外出神。
不论作为听雪楼的楼主,还是涂山氏的少主, 离火从来都看不懂他。白鹭在时还能同涂山祈有些无需直言的默契, 但自她叛逃之后, 离火面对主子的心思总显得吃力,他一惯来是只需要接受命令与完成命令即可,如今只能一步步开始学如何听明白「弦外之音」。
还有那个林雪竹……离火暗嘆, 她还在听雪楼时, 少主心情总会很不错,面对人时便会多上几分耐心, 可现在连那个傢伙都走了, 少主便似乎比从前更加难以捉摸起来。
想到这儿, 离火斟酌开口:
「少主,我们的人的确发现了沧溟一行的踪迹, 林雪竹的消息看来是可靠的。」
不想涂山祈却是轻笑了一声, 「你真的觉得她可靠吗?」
离火顿了顿,「她的毒只有听雪楼能解, 为了活命,她也只能听话。」
「看来所有人都小看她了……」涂山祈竟还颇为欣赏一般, 「包括我。」
「以为是只纯良听话的犬,却没想到是条反咬一口的白眼狼。」他虽仍旧不急不缓,语调却已然带了森凉,
「不过没关係……抓回来拔掉牙齿,在笼子里关上些时日,便会乖乖知道,谁才是她的主人。」
指节骤然收紧,手中的瓷杯寒气升腾,茶水一瞬便凝成了冰锥,最后整个茶杯四分五裂,被他一鬆手,没入炭火中,刺啦作响。
灵舟外忽的飞来一道秘纹,涂山祈一个抬指间他便破译四散,传出首席影卫的声音:「已探听到她的住所,请楼主指示。」
「给她吃点教训,再带回来。」涂山祈漠然回復,「我亲自处理。」
「是。」对面应答后,涂山祈便散了秘纹。
离火刚想说什么,耳边的传音符便紧随其后地响起,他听了两句后,躬身走近向涂山祈禀报:
「沧溟的人到了,已开始着手破阵。」
涂山祈闻言这才缓缓起身,望向空中逐渐显现的血月,眸色沉沉:
「真是个好天象啊。」
……
溪谷中清疏的月光逐渐晕染上了淡淡的红,鸾车被层层术法防护着停歇在一处平地,周围兵将警惕非常,各处还有隐匿不出的暗卫,一时静得出奇。
言齐从密林稍远的一角走至鸾车前,低声回禀:「法阵的五处总支点和十处供给点我们已经确认,派遣的人皆已到达对应位置,很快便可以着手破阵了。」
车内只传来一道模糊不清的应声。
言齐继续道:「五行五位分别在陨星洞、不落林、南溪源头、岩炽山和流沙角,待您前往风谷阵眼后,只需一声令下,听雪楼便再不足为惧。」
「嗯。」里头之人淡淡回应,「你不擅作战,便留下吧。」
「是。」言齐后退,抬了抬手示意:「动身。」
话音刚落,地面传送阵光芒隐现,兵将鸾车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原地。
待周遭已空无一人后,昏暗天色中,言齐身旁凭空撕裂出一道光痕,随即便出现一人,绀色衣摆随风鼓动。
「人都放进沧溟了吧?」
言齐一笑,「当然,还贴心地附赠了林……筠姑娘的住处。」他顿了顿又问,「需要再额外增派些人手吗?」
「不必。」介嗔痴扬了扬嘴角,「就留给她玩儿吧。」
「其实,你一开始就可以把那些影卫拦下的。」言齐有点不解。
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拿给筠姑娘打发时间吗?
介嗔痴这回的笑意却明显起来,他侧目看了言齐一眼,说道:「你骨子里还是太正人君子了。」
「只要我把人送到跟前,她那样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是谁派来的?」他伸手,晚风吹落的花瓣落在掌心:
「这么多年了,涂山祈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处处都能精准踩中她厌恶的点。」
——把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雕琢成自己期望的模样、理所当然地仿佛可以主宰任何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嘲讽得很:「那我何不帮他一把,成全到底呢?」
自己又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东西,除了提高自身的竞争力,当然也要不惜一切地摧毁情敌,更别说还添了一层仇敌身份的涂山祈。
「如你所说,筠姑娘这般聪慧,怎么会发觉不了你的……『小伎俩』?」
介嗔痴闷闷地笑出了声,皮囊惑人:「言齐,有时候,适当的拙劣和示弱,比一味地进攻,要有用的多。」
「当然,这因人而异。」
他十分明白,对于庭筠而言,以退为进,更能获得她的好感和怜惜。
言齐怔了瞬,倒也浅笑摇头:「确实。不怎么适用于我。」
倒是很像纯狐言会用的招。
月色愈发赤红,看着平静不过片刻,又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言齐知道适才的轻鬆不过假象,转过头看着面色如常的介嗔痴,欲言又止:
「血月之夜,你的状态……」
介嗔痴淡然望着全然升起的月,叫人辨不出什么特别情绪:「这次时机不够成熟,目的只在处理阵法一事,至于其他的,并不着急一次解决。」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