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筠轻嗤了一声,不得不承认, 他这张皮囊真的很有迷惑性。
她骤然抽出手, 锋利的匕首擦过脸颊,在他颧骨下留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吧嗒」一声脆响, 庭筠掌开手,手心的物什便坠落在地面, 骨碌碌地滚到玄彧脚边。
「还真是多亏了自己的善良呢,因为不放心某人独自在家,特意在院外藏了投影石,真没想到,居然给了我这个么大惊喜。」
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一结束那边的事情,便首先拿出自己手中对应的记影石,确认他未曾遭受危险。
但到头来呢,哪里是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小白兔,而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玄彧眼里仓皇翻涌而过,却又瞬间亮了些许。
没错……他刚才太慌张了,怎么忘了,那时是布了结界的,屏蔽了声音,投影石也无法记录他们的对话。
她只看到他撤去了伪装,但那些话她什么也没听到,并非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
在庭筠后撤一步,就欲转身离去时,玄彧即刻拉住了他的衣角,声音有些不稳地轻颤:
「我没有骗你!玄渊一直都在逼我吃那个药,我白日就是那副痴傻的样子,不是同你演戏……
那个人,本来是玄渊找来用药物控制我的,只是恰好曾受过我母亲恩惠,所以才没有对我赶尽杀绝……我夜间,才会恢復神智,
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那时候才不敢同你说!」
他的话间已然带了哭腔,「到后来,我更不敢和你说了——你要是讨厌我了怎么办、再也不想见我了怎么办……」
他的手死死攥住那片衣角,仿佛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茫然和不知所措使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瞳中模糊一片。
直到一声轻如浮云般的嘆息响起,庭筠无奈道:
「你说就说,哭什么?」
他闻言有些迷惘地眨了眨眼,那些淅沥沥的泪水淌过漂亮无缺的脸,留下一路水痕。而受伤的半张脸,鲜血混着眼泪,像是白瓷上妖冶的纹路。
玄彧后知后觉自己的哭泣,但他未想明白怎会流了这样多泪,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庭筠态度的软和,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原谅我了吗?一点点原谅也可以。」
他一连串的解释和坦白,急促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庭筠并未对他这番说辞有多么相信,难以置信、愤怒、失望后,好像一切情绪都空荡荡的,像满溢出水后的木桶。
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离开这像幻梦一样的地方。她不愿说自己已毫无芥蒂,也懒得刨根问底什么,便挑明玄彧刻意迴避的点:
「男女有别,你这样,不太好吧。」
不难推测,她母亲为了让玄渊降低防备,隐瞒了玄彧的性别,本应该是想最后夺位时打得玄彧措手不及,但却被他先下了手。
被抽回的衣袖如匆匆流水,从掌间溜走,玄彧瞳孔猛然一缩,浓稠的绀色侵袭而上,瀰漫而出的黑雾就要抓握住那转身离去的白皙后颈。
临触到垂落的乌髮时,他骤然停了下来,迅速朝门外看去,极其不悦地眯起竖瞳。
庭筠也察觉到了有强大的妖气在不断靠近,她直觉是个难缠的对手,所以并不打算硬碰硬,决定从暗道逃走。
「锡兰,你还想去哪儿?」
可这紧接而至的熟悉声音,让她不由得惊愣在地。
话音未落,厚实的木门寸寸破裂,轰然坍塌成一堆废墟。
玄渊面色如常,依旧温文尔雅,甚至带了些笑,只是那笑并不达到眼底:
「过来,和我回家。」
他的目光从庭筠脸上略略一移,到了她后方之人身上,就这样短短一刻,属于虺蛇的竖瞳也便出现在其眼中。
庭筠下意识地左跨一步,将玄彧挡在身后,却让玄渊的妖气剎那又剧烈波动起来。
「玄渊,你既已找到可替代的人选,何必非要揪着我不放?需要的只是『青羽族少主』而非『锡兰』,那么谁来当根本没有区别。」
刚说完,一双属于少年的有力双臂便揽住了她的腰,可任凭庭筠如何动作,都无法挣脱半分,仿佛有无数木偶丝线操控住她的身体,使他任由主人摆布。
浓稠的黑雾下,妖气再无隐藏,升腾裹挟在庭筠周身,恢復成原本模样的玄彧,似乎对玄渊阴沉下来的神色十分愉悦,
他无辜而真诚道:「是啊,哥哥,你何不成全我们呢。」
「嫂嫂和你在一起,根本不开心,哦忘了,她现在不是我嫂嫂了……」
玄彧轻轻的低笑拂在庭筠耳廓,「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应该改口称『兄弟』,而不是『兄妹』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的结果,自然是两人霎时便拼杀在一起,院落中光晕重重,风沙遍地,不断有碎石断木砸落在地。
但还尚存理智,顾念着这里并非荒郊野岭,动静勉强收了些,但庭筠根本无法行动无法出声,视线也被层层阻挡。
她感到了莫名的眩晕,脑中不断被灌输进什么杂乱的记忆,不停闪烁的画面和眼前的场景分分合合的,让她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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