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才还不知死活,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道:「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冤枉。」
「赵泽瑜」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方才凤仪宫前这般多的人都听到了,难不成你是在说本王污衊你不成?」
那奴才终于明白了什么,连连掌嘴:「是奴才口不对心,这张嘴每个把门的,绝对没有对殿下不敬之意,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赵泽瑜」哂笑一声:「本王知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素来宽仁大度,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等媚上欺下的奴才还是要好好吃个教训不是?」
莫莹两边的牙都咬得咯吱一声,而后对那些侍卫道:「将这不懂事的奴才拖出去,杖四十。」
待那个小太监惨嚎的声音消失了,「赵泽瑜」才转过身来握着芳素的手道:「不用害怕,皇后娘娘十分和善温柔,绝不会为难你,本王在府中等你回来。」
芳素本因那小太监被拖出去而脸色有些发白,听「赵泽瑜」这般说却也迅速将心神收回,配合道:「殿下放心,妾身定当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想来定能与娘娘相谈甚欢。」
说着他还风度翩翩地对莫莹道:「让莫大人见笑了,本王是第一次做父亲,难免有些过于小心,生怕哪里磕着碰着了。」
莫莹连都快绷不住了,「赵泽瑜」极为体恤地不再刺激她,目送芳素入宫后才回了府。
赵泽瑜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手抖了起来,旋即又两手交握止住了颤抖。
书房中阳光渐渐退去,余晖在「赵泽瑜」脸上打出了一道阴影。
乘风进来时敏锐地觉察出有什么不对,轻声唤道:「殿下?」
「赵泽瑜」头也未回:「何事?」
乘风走近觑着他脸上的神色:「在凤仪宫外等着的人将尹滕侍接回来了。」
「人如何?可有受伤?」
「并无,她说皇后只是和她说了些寻常的话,并未为难她。」
「赵泽瑜」点了点头,显得有些迟钝。
从秦王出事到现在,赵泽瑜马不停蹄,从未有一刻安歇,乘风都觉得他若是恸哭或是大醉一场才算是正常,可他行事偏偏无比有条理,和过往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愈是这般,乘风便越为担心,总觉的他家殿下像是绷紧的弓弦,看起来锋利无比,实则只需要轻轻一拉便会崩断。
乘风莫名觉得他家殿下现在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说话愈发的小心翼翼:「殿下,您从回来后便在这书房之中坐着了,可是有什么事?」
「赵泽瑜」伸出一隻手,「看到了吗?」
那手白净修长,十分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作诗题字、吟风弄月的手。
乘风觉得他家主上虽然自恋,但还没到这种看着自己手能看两个时辰的地步,心惊胆战地问:「看到什么?」
「血。」
「这上面沾了一个人的血。」
乘风心头一跳,有些不祥的直觉。
「赵泽瑜」却自顾自地道:「乘风,你说人的血是热的吗?味道好吗?」
乘风眼皮子直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殿下……」
「你知道吗?人的血是热的,可是沾到手上却是冰冷黏腻的感觉。」
「赵泽瑜」摩挲着手指:「今日我在凤仪宫外三言两语便要了一个人的命,原来这就是权力的感觉。」
「我观皇后与英王,搬弄是非、生杀予夺、搅弄风云,这权力应当是个好东西,你说是吗?」
乘风跪了下来,之前他怕赵泽瑜绷得太紧过刚易折,可现在他却怕极了赵泽瑜这堪称申请和缓的柔声细语:「殿下,秦王殿下之事已然不可挽回,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两个小主子着想啊。」
「赵泽瑜」神色平淡:「嗯,有理。所以你看,什么时候当我感觉到人血是温热的,什么时候我才真正是两个孩子合格的父王。」
「殿下……」
「乘风,你要给我一些时间,人的心是需要时间去慢慢变硬的。」
「不,属下不希望……」
「赵泽瑜」却打断了他:「好了,乘风,我累了,你不要多言,下去吧。」
乘风知道这是主上不需要他再说下去了,可走到门口,回望着赵泽瑜一半被拖入阴影的身影,乘风还是道:「殿下,我见识浅薄不敢左右殿下决定,但无论殿下做什么,乘风永远誓死追随殿下。」
只可惜如泥牛入海般毫无回应,乘风也不执着,将书房的门关上便下去了。
半响,老僧入定的「赵泽瑜」才像个年久失修一样的木轮一般轻轻转了转眼睛。
似是听到了什么忍俊不禁的笑话一样,「赵泽瑾」轻轻地笑了:「永远?这世上又哪里有永远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你又哪里来的底气说永远呢?」
哪怕赵泽瑜在这具身体中也难免有些毛骨悚然:在江湖上他不是没有借刀杀过人,平宁侯府的落败、那爷孙俩的下场也不是没有他出力。
但和这个不一样,过往那些他置于死地之人皆是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这个小太监纵然狗眼看人低,却也罪不至死。
然而他发现最恐怖的是自己能够自然而然地明白这个「赵泽瑜」的所有最细緻的想法,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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