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喉结微动,睫羽掩盖了眼中的情绪。
而坐在身侧的江宁一心眺望远方,并没有注意到嬴政的异样。
「不告而别自然是因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见面说不定会血溅三尺。有的时候,不告而别有时是为了保全彼此的体面,有时候则是为了保命。」
宁双手撑着木板,歪着头看向他:「就好像在他国为质,我们要逃跑一样。难道我们在走的时候要跟看守的护卫打声招呼吗?要真是这样做了,只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嬴政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沉重至极。
「所以你一定会不告而别的,对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节矛盾吗?」
「没有。」
「不就得了。既然没有矛盾,那我跑什么?」宁笑了笑,伸出手掐住他的脸颊,「王上你的心思有时候也敏感的。」她眼珠子一转,露出坏笑,「王上你是不是遇到心上人了,结果不小心把人家惹毛了,所以来向我旁敲侧击了找解决办法……」
其实所有的答案藏在不起眼的日常中,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嬴政按着太阳穴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他想,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往昔不会再回,也不约而同地希望体面收场,那便不要再扭扭捏捏矫情做事。人生又不只是有情爱。
就在他打算替江宁最后一次收尾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跟着扶苏他们走进了屋子,少有的意料之外让他的大脑陷入了空白,只能遵循本能地直勾勾地望着那本应远遁乡间田野的江宁。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本就瘦弱的身形也似乎更加消瘦了。阴嫚曾说过,自从宁收到了子婴的信后,她的胃口也不好了,夜里睡得也不安稳,每天都要誊抄祝祷词来平復心情。
「阿父,阿母是非常非常在意你的,她为了你的安全把自己置身于险地。」阴嫚看向他,「我想,没有人比阿母更爱阿父了。」
他看着那双只剩下骨头的手,黑色的皮毛衬得手更加惨白,青紫色的线条穿梭在手背中,指腹是被寒风浸透的红色。他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握住了江宁冰冷的双手,想要让这双手回暖。
在他握住对方的手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对方细微的颤抖。既然这么害怕又为什么要回来了?
嬴政问出了口,凝望着江宁,抓着她不肯让对方离去。
在江宁的讲述中,他看到了对方捧着一个真心,顶着巨大的压力来到他的面前,向她诉说着她的爱意。那炽烈的感情如烈火般滚烫,融化了覆盖在他心上冷硬的外壳,将那些怀疑猜忌焚烧殆尽。
他在那个时候就在想,他这些年已经足够小心了,这一次他想放肆地赌一把。用自己的青史留名去赌对方所言不虚,赌对方的真心!
「陛下?」宁迷迷糊糊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出,他垂眸望去只见怀中人睡眼朦胧地看向他,「是天亮了吗?」
嬴政被江宁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逗笑了,他伸出手扶住对方的后脑,一手越过对方腰肢将人圈在怀中,轻轻地蹭了蹭江宁的发顶,声音低沉道:「没有。还有时间,再睡一会儿吧。」
江宁闻言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他的胸口,就着睡意继续缩在他的怀中入睡了。
嬴政在她的发丝上留下一枚亲吻,低声道:「睡吧。」
我们还有好多个明天要一起度过呢。
第159章 正文完结
随着最后一场大戏在惊心动魄中落幕, 江宁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重担移开了。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大概是黑云压城时突然有一道金光刺穿了厚重的乌云。昏暗的天空变得明亮起来,深色的云朵变回了洁白柔软的模样。
直觉告诉她, 之后的日子将由他们自己开闢。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想, 或许是一次次改变的积累引起了质变吧。算了,还是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她只要知道以后的日子不用提心吊胆就行了!
于是江某人便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将之后的善后工作统统丢给了嬴政和三个孩子, 美其名曰我前期工作都做完了,收尾你们来了吧,我光荣下岗了。
阴嫚撇撇嘴:「我看阿母你就是在躲清閒。」
江宁靠在凭几上, 看着阴嫚气鼓鼓的模样忍俊不禁:「我这可是在锻炼你,你看子婴不也没说什么吗?」
「那是因为阿兄已经习惯了。你再问问岁安阿兄, 他眼下乌青已经那——么黑了。」阴嫚语气浮夸, 像极了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 「他这会儿跟在阿父身后处理公务, 估计心里已经在疯狂喊着救命了……」
「多坚持些时日就习惯了。」江宁掀开罐子将牛乳倒入其中熬煮。
「阿父说得没错, 阿母一肚子的歪理邪说。」
「啧,就知道掀我老底。」江宁咋舌,将奶茶推到了阴嫚面前,「喝?」
「喝!」阴嫚捧着茶盏抿了一口, 发出满足的喟嘆。
子婴喝了一口讚嘆:「伯母的手艺天下一绝。」
江宁被夸得心花怒放, 衝着阴嫚说道:「瞅瞅你阿兄, 再看看你。」
「阿兄你好狡猾啊!」阴嫚哼了一声, 「我要曝光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