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倒是晚风习习、神清气爽了,空气也香甜得很。
一朵白花正正好落在怀中,她小心拾起,以为拾起的是一颗铃铛。
「这是杜英。」周允站在她身旁,将一路给她买的吃食和首饰等玩意交给文、武,而后继续道:「花萼披针,花瓣倒卵,像不像铃铛?」
她不理他。
「你闻闻。」他又道。
她循声嗅了嗅,原来,这香甜味道并非来自不远处的脂粉铺,而是来自这花!她一边还恼他不解风情,一边又因这不曾见过的芳菲而感到雀跃,两厢角力,脸上便一阵喜一阵忧的。
其时,又一阵晚风吹过,杜英簌簌落落,铺了她满怀。周允一时不敢出声,恐扰了这树、这花、这矛盾的小人。旋即,他却又清晰而感伤地意识到,这样鲜活的她,不可多得,于是眼睛更一刻也不肯懈怠地望着,似要把这幅场景牢牢镌刻于心。
而她似乎觉察到什么,抬头看向身旁的人。落英缤纷中,周允长身玉立,也正凝望着她。
或许,这一瞬,她可以将他归类。
不妨就将他归为第二种人。就这一瞬。她心里补充道。
可突然,狂风骤雨一般,杜英凶猛坠落,砸了她一脸。
不远处,文瘦哈哈大笑道:「胖子,用力!再用力……」原来武胖正举着一根竹竿,往她靠着的树上戳……
周允一时错愕,然很快也忍俊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旅店前。
七宝拉住周允,憋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道:「我累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言毕,也不等他答话,便急匆匆地甩开步子往里走。再这么逛下去,更没有机会近他的身了,索性今晚便交代出去罢!
「掌柜的,还有房间不?」
掌柜见她,笑眯眯地点点头,应道:「哦,有的有的!呢位漂亮姑凉,几缸黄啊?」
「什么?」七宝不解。
「几缸黄啊?」
「什么黄?」七宝愈发疑惑,回头去瞟周允,似是求救。
周允懒洋洋地笑,「他问你,几间房?」字正腔圆,落地有声,把周围客人的目光也引了过来。
七宝一赧,又佯作无事,向掌柜的回道:「嗯,两,两缸黄……」声音却如弱蚊。
「哎!七宝姑娘,别忘了我们呀!我们俩也累了,我们也要休息!这大老远的出来,也别大老远的回去了。」文瘦的叫嚷适时响了起来。
七宝一鼓作气道:「就两间。我,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你们两个睡一间……」
文、武听了, 表情都很古怪。
周允笑意更深,余光见客人们还打量着他们四个,便出声道:「怎么会让你来付钱?」又去跟那掌柜的说:「来四缸黄。」
「好嘞!系缸雅黄,有请——」
在掌柜洪亮而令人虎躯一震的吆呼中,七宝蔫了。
橘月如钩。
榻上,七宝翻来覆去,终是忍不住,「砰砰砰」地将脑袋往枕头上砸,也就砸了四五下,又反应过来,更对自己气急。什么跟什么呀!这一天,全白费了!她一个蛰伏多年的细作,不说血债纍纍、杀人如麻,却也精明强干,何曾这么吃瘪过?这么多年,便是风满楼那样的修罗场里,可真有什么事情难为了她?可现在,这情情爱爱的,怎么就这么难呢?这么怨着,又觉得织造署的老师亦不怎么高明,光教他们春宫秘术,却忘了授风月之道。
忽闻隔壁有异声。这胖瘦睡觉也不老实。忽觉不对,那是一番打斗?
七宝一惊,翻身坐起,匆匆披了件外衣便去瞧。
隔壁雅房,房门、窗户都大开着。
「周允!」她低呼一声,就着月色一扫,房里却根本没有人。
忽觉后头有人影闪过,她一个俯身,脚尖一点便转了方向,与此同时,出手向那人袭去。
「是我!」周允将将出声,见七宝这迅疾攻势,也知已经来不及,「唔……」他闷哼一声,便受了一掌。
「周允?」七宝慌了,忙收回手,欲查看他伤势,便不假思索地扒拉了他的衣襟。
温热的指尖触上他胸间的肌肤,周允却好似冰着了似的,打了个激灵。
背对着月光,她瞧不见他的脸色,以为他很疼,更心急地要去探那挨了她一掌的地方。
周允却拉住她的手,半晌,才喑声制止道:「我没事……」又将她一揽,就往楼下走,「走,回黄老宅子,现在。」
「怎么了?」
「胖子遇袭了,方才。」
「什么?」
「放心,只是破了点皮肉,文瘦已驾了马带他回去了。」
「谁干的?」
半晌,周允蹙眉道:「不知道。我们在岭南贩私盐,既动了朝廷的利益,又惹了这地方政府的不快,谁都有可能要置我们于死地……那群黑衣人溜得太快,我没能看清楚。」
难道是,织造署的人?他们一直派人盯着周允?七宝心里起了疑,只暗暗思索着,不敢多言。
周允见她神色凝重,宽慰道:「别担心,那些人并未起杀念,下手也不重,许是一个警示罢了。」
可为什么?织造署不是要跟他合作的么?派人盯着也就罢了,却还要动起手来?如此打草惊蛇,不应该是织造署……
这么想着,他们也回到了黄老头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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