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弘。」桂康冷言挥袖,阔步向前,垂眼俯视时,目中甚至连怜悯都不剩。
比起兄弟,他更像是在看一条狗。
一条市井上狂吠咬人的骯脏疯狗。
良久。
抖出封圣旨。
「接旨。」
三皇子不为所动。试图从地上站起,却因酒醉腿软再跌下以后,他干脆放弃,瘫在地上。
低垂的面庞以凌乱碎发遮着,在旁人看不清的角度,扯出抹讥笑。
只等大皇子身后禁军愤意衝来拎起肩膀摆布,强迫他跪立在地,再一脚踹在背上,使其伏身。
「三皇子桂弘,不束管教,残害忠良,挥霍无度,骄奢淫逸,贪图享乐而不思进取,且屡教不改,顽固不化,有损皇室威严。今特以旨逐三皇子桂弘出宫,另设个府,并行杖五十,以此为忠戒!」
「啊……呵呵呵呵……」
「不快接旨,笑个什么!」大皇子怒道。
桂弘摇头冷笑:「那我当哭?哭的话,父皇,大哥,动刑时您们可会手下留情些了?哈哈哈——」
禁卫悉数涌入,拉起桂弘便向外扯,三皇子实属人高马大,拽起来却软趴趴的,像块破布拖在地上。
身后侍从哭嚎声起伏不断,一波压过一波的吵闹头疼。
季春风搀扶着画良之,与人群相反向行,一边急声喊着下属去找郎中,一边忧心道:
「你怎么让三皇子盯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疯子,没娘养的畜生,食皇粮的蛀虫而已,还被他搞成这幅模样!」
画良之疼得浑身发抖,只咬牙道;「我哪儿知道,那疯子好像与我有仇似的,就像——」
积恨许久似的。
「大哥啊,轻点吧。」桂弘嬉皮笑脸的赖声从身后传来。画良之两耳发鸣,早没了再听他狗叫的心思。
「弟弟还不想英年早逝呢,这皇城好玩的……嗝,还没玩个够。」
桂康只觉这人酒气衝天噁心要命,搞不懂皇家怎出了这般败类,终是勃然大怒,一巴掌响亮扇到人脸上,大吼道:
「桂棠东,你给我清醒一点!如此败类,还配活着?我就该让人下手狠些,活活打死你才好!」
大皇子浑声穿堂,响彻大半个潜兴宫朱红长廊。已行至阶下的画良之忽地浑身一颤,心尖悬垂,遽然回头望去。
岂料桂弘也同时回首,未束华衫叫人胡乱扯落,露出一身养尊处优的白肤健体,半掩背后,却是大片触目惊心的火烧瘢痕。
画良之在蹙悚中移目向上,撞见桂弘阴鸷的锐目,朝自己咧嘴,笑开一口厉牙森白!
好似将恨意活活沤成癫狂,化成厉鬼也要回来索命的执念。
他……
画良之一把抓住季春风手腕,将人按住,止步道:
「春风,大皇子刚唤他什么?」
「三皇子的字号啊,棠东。不过知晓的人不多了。」
季春风低头,见他指尖生颤,断该疼得厉害,还停下来问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便不解道:
「毕竟人人尊称殿下,陛下对他也只有忍无可忍时,会动怒唤出弘字。我不过前几天整理宗卷,无意瞥见,他这字号属实古怪,要么也不至于看一眼便记得住。」
……
操。
画良之心中狠声骂完,还是甚觉不够,直接破口大骂!
「我操他娘的!靠!」
禁军翊卫画良之,向来性情严谨温和,几乎难得见他动怒,且人生得瘦小,功夫了得,外加以黄金狐面示人,「笑面狐」的称号传遍宫墙,他这样突然破口吐脏。
季春风在旁边听得眼睛都直了,以为他是真疼到精神模糊,老半天才支吾出话来:
「良之,你,还会骂人吶?」
「捅你一刀你不想骂吗!操!」
娘的。
他娘的!
画良之只觉喉咙里一阵翻江倒海,血气上涌,眼前也直冒金星,越发撑不住身子,勉强靠在季春风身上,方能站住。
这似梦非梦的魇啊,醒不来了。
季春风搀扶着他,追问道:
「三殿下与你并无交集,他再疯,也不至于失了心,去害个朝廷命官,此番驱逐出宫,便是再无争立正统的资格,何至于此?」
画良之强忍胃里噁心,闭眼恹恹:「自己捅的。」
「啊?」
「我说,老子自己捅的!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第11章 旧往
【「良之哥,这深山野林,咱还是别进了,我怕死了!」】
【「数你人高马大,胆子最小!」】
少年束粗麻劲装,护腕由麻绳勒的紧,一对儿天生狐目细长高挑,给身后人飞了个白眼,再毫不犹豫翻进杂草从里。
【「诶!良之哥!这山里毒蛇可多!你别!」】
【「桂棠东,懦夫一个!」】
打林深处冷冷传来个嘲讽声来。
【「你就在那大路上等着吧,说不定真有兔子傻,待会儿一头撞死在你腿上!」】
足蹬飞虎靴的小孩儿立在原地急得干跺脚,想追又不敢,可独自在这无人大道上站着又背后生凉。
小孩虽看起来比刚刚跳进去那少年小上六七岁,可个子却比人高大许多,生得十分憨厚可靠。
哪知。
小孩儿紧闭双眼,下定决心,往草里才迈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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