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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良之哥!救命啊!」】

【「又怎么了!」】

刚翻进去的少年风风火火半掺着担心,拐了回来,着急问了句,便看那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小孩儿,鼻子眼泪混一起,大哭着盯起面前一张蛛网。

【「……」】

画良之在府上颓唐着躺了快半月,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呆笨憨傻的孩子,竟会是他桂弘,是这大昭的三皇子。

他几乎不会去回忆那段过往。

就像海浪扑沙,落叶后树生新芽,人生总会有那么一段难以启齿,身不由己,不愿回首的过往。

就比如走投无路的,为了不饿死街头,不被人/贩/子抓走卖掉,不得不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忍辱负重的过去。

宁为阶下奴,也好过搔首卖/身,好过活生生的饿死。

画良之知道,以自己舞妓之子的出身,就当一辈子随波逐流,生死由他的卑微过活。

但他偏就生了那么一根无用的傲骨,他不想陷进无法自拔的淤泥里去,不想做人随意打骂的牲口。

于是乎哪怕人生烂到了极点,只要还剩一口气。

他都在拼了命的往外爬。

十六年了。

到今日成就,其间脱胎换骨带来多少挫骨扬灰的巨痛,不堪其重代价,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踩踏着多少人血淋淋的肩膀,方能走到今日。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那孩子居然还活着。

那个在他人生最为阴暗绝望的岁月中,唯一的光。

也是亲手由自己葬送在火海中,渐渐被吞噬的光。

而如今,他不仅活着回来了,更是含着恶狠狠的恨,怒,以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想像,更是无法承受的身份,沤烂成了副恶鬼模样。

这么多天,画良之昏昏沉沉,闭眼如梦,都是那火光冲天,孩子张着一口血淋淋的大嘴,问自己为何不去救他。

为何要弃自己不顾,反先去救那将军之子后,再没回过头呢。

啊。是我累赘,是我废物,我的命不值钱,我许不了哥一个大好前程,是吗。

……

「小之之,还活着没!」

顺窗而入的艷阳刺眼,画良之迷迷糊糊间,被人搁窗外喊了半醒。

他此番告病在家,反正皇上还算宽宏,怎么讲都是他自己的儿子闯祸,说固然失职有罪,也等他痊癒了再算。

画良之试图撑着胳膊坐起来的时候,腹部刀伤还在隐隐作痛,咬牙忍着,抻胳膊把他那妖狐面具给戴上。

「我说,你这人得自卑成啥样,都什么关头,还不忘戴你那臭面具呢!」

詹勃业把一堆木盒包装的精緻糕点扔在榻边,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自己给自己倒一大杯茶水。

明安就闪在门后,睁着双好看的大眼睛,迷茫往里头看。

詹勃业可讨厌别人伺候,也看不惯画良之老大不小不成亲,就在家里养美人儿,「去去去」的把明安撵走了。

「老爹,可别为我破费了。豫琅的糕点,贵着呢,您还是带回去您家姑娘吃吧。」画良之瞧着糕点,苦笑道。

「她能吃出来什么好坏,光吃药都饱了,倒是你这瘦猴多吃点。小之之,皇上现在是悬着责罚,气撒在三殿下身上罢,等你好了说不定要拿你怎么问责!你现在不吃,是等脑袋掉了,老爹再给你塞啊?」

詹勃业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心的关心,过了遍嘴,便叫他糟蹋成牛粪。

画良之心里清楚,咯咯笑得时候还牵着伤口疼,表情贼微妙。

「老爹,咒我死呢。」

「真不知道那疯子看上你哪儿了。」詹勃业冷不丁的拽了一句。

画良之沉默几许,忽然问道:「老爹,你可知三殿下,为何疯?」

詹勃业瞥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鬼祟道:

「问这个?呵,小年轻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忌讳,说不得!自然时间久了,淡了,三皇子性子恶劣,人们只在意他疯,如何疯。不过上来就问我他是怎么疯的,你还是第一个!算了,别问了,就当他生来就疯吧。」

画良之往后一靠,嘆了口气。

转即用着极小的声念了声,他以前不这样的。

詹勃业人老,可耳朵不聋。奇怪着问了句:「说得好像你以前认识他似的。」

秦昌浩才抖了脚上灰,进来就听见詹勃业问这一句,靠在门框上抱怀一想,眼中异光乍闪,问道:

「画良之,你出身南山剑派的。」

「不错。」画良之应的没什么力气。

「你说你以前在南山剑派打杂,带孩子,说的不会……」

詹勃业一愣,来了精神,蹭地窜起来恍然大悟道:「啊!难不成是那几年,三殿下幼年隐居那阵子!你们见过!」

「何止见过……」画良之哭笑不得,说:

「五年吶,那祖宗,我拉屎把尿的带了他五年。谁成想他竟是皇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说的正是我!」

秦昌浩就奇了怪了,说,「那你认不出来?」

「我怎么认!」画良之委屈得直吭叽:

「他走丢那年才十岁,十六年过去了,鬼知道他长成里个什么样子?不就是个踩虎皮靴的傻小子,他这样的小子,剑派里满山都是,教我如何与个皇子联繫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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