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清有苦难言。
那不是云家大房的儿子逃了嘛,想着把他母亲的命攥在手里,谅那小子也不敢轻举妄动,整什么告御状那一出。谁能想那小子出息得很,他们就更得拿捏宁氏,稳作筹码啦!
贾清又跑去同汪恆商议,得到的又是轻飘飘一句:「啊呀,贾兄,你们实在太不小心了。」
「你、你们,这是何意?是要看着我们死吗?」
面对贾清的错愕,汪恆自在地拨着茶盖喝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直到这一刻,贾清才反应过来,孙彦与汪恆要弃掉的不止王敬时,还有他!
第69章 袭杀
「老爷?」
家仆对着贾清的背影,声音里满是担忧。
贾清自从布政使和按察副使那边回来,就一直惶惶然站在窗边。他一手扶着几案,一手负于身后,雪飞进来沾在他鬚髮上,瞧着愈发颓然。
他想了很多,他不能像王敬时那样拿着旧事去要挟,不该有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想法,那只会落得同王敬时一样的悽惨下场。
那不可以,贾府至多只能死他一个。
贾清同家仆交代后事,安排好一家人的出路,他声色发紧,听得家仆眼泪扑簌直下。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男人出仕,当享受声色犬马,当追逐金银权势,贾清不会后悔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只是不甘心,居然折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哪怕真的要死,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贾清收拢五指,攥紧的拳头捶在桌案上,让家仆叫来了死士。
「哦?他要对公主下手了?」
汪恆眉梢一挑,看向他安排在贾清身边的暗探。他摩挲着玉戒,心下渐渐有了思量。
「你隐在暗处,关键时候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真宁公主身边的护卫究竟有多少实力,他不知。但若贾清能得手,那是好事一桩,好歹共事多年,他对贾清不能说没有一点情谊。至于如何同燕都里交代——近来海寇日益猖獗,或是个不错的藉口。
但若贾清失手,于他亦无损伤,不过是更坐实了贾清的罪。贾清毛躁归毛躁,但不是个蠢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又或许,真宁公主经此一吓,就回京不再查了呢?
暗探领命离开,汪恆依然坐在椅子里,眼睛看着屋外的漫天飞雪。
江南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雪了——汪恆心想,上一次这么大雪还是在五年前的那个冬天。
十一月廿八,无风,雪未停。
天冷得很,但凡露在外边的皮肉都冻得发疼。然而,菜市口法场却叫人围得水泄不通。
孙大娘带着阿囡,老丈拄着拐杖,王铁生捧着一册他儿子看过的书,所有遭受过王家迫害的人家,都到齐了。
一顶顶油纸伞铺开,人缩在伞下,戴着棉帽揣着手,哪怕冻得瑟瑟发抖,也要亲眼见证江南恶霸的陨落。
正对法场的酒肆二楼,赵徽鸾坐在窗边,披着白狐毛斗篷,一圈厚实的绒毛几乎挡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明亮又灵动的杏眼。
「殿下,人来了。」念夏掩不住激动,叫了起来。
王敬时被押上法场,整个人凌乱又骯脏。他害怕极了,看着底下眼神如刀的围观百姓,他想逃,刽子手一脚将他踢趴在地。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徽鸾问:「验明正身了?」
其实她是清楚的,事到如今,王敬时已成弃子,那些人不会再动歪念头。但她有些不放心。
「是。」
萧青阑看向底下张着嘴狼狈的王敬时,告诉赵徽鸾:「他被人毒哑了。」
赵徽鸾不意外,不能让王敬时攀咬出更多人,又要把王敬时当众处死,只能是毒哑一条路子。
「这是王贺同温党的妥协。」她笑,眼底却微凉。
赵徽鸾望向法场上威严的王贺,这个人得罪温党在前,又死期将至,居然还想着给自己在温党那边留后路,真是——
有意思!
时辰已至,王贺扔下火籤令,刽子手朝满眼恐惧的王敬时举起钢刀。
「殿下……」
萧青阑出声轻唤,这么血腥的场面委实不适合小姑娘观看。却见那双露在外边的眼睛平静无波,好似早已见惯了生死。
他不知道,此时的赵徽鸾满心想着的是,王敬时已死,下一个该谁呢?
「多谢青天大老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观百姓呼啦啦跪了一地。冰雪浇不凉他们炽热的心,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巡按御史王大人坚持,王敬时这个恶霸还除不掉。
对!还有真宁公主。
有眼尖的看到酒肆二楼的窈窕身影,呼喝一声,众人又朝酒肆方向遥遥拜下。
「多谢真宁公主。」
赵徽鸾身份尊贵,接受过的朝拜不知凡几,从未有如这一刻,让她骄傲且满足。
而酒肆的另一间雅间,是温言与汪恆,将底下盛况尽收眼底。
汪恆道:「王敬时落得如此下场,少不了公子出力。百姓们倒是把公子给忘了。」
「恆叔就莫要打趣小侄了。」
温言笑笑,提起火炉上的热酒给汪恆斟了一杯。
汪恆提杯敬他:「此间事了,预祝公子一路顺风。」
是的啊,他们该离开盐官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