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银台」之称的通政司,都说它是清淡衙门,可它主掌各地送入帝京的文书,所陈冤状、不法之事不知凡几。
这个位置,相当于可以扼住上达天听的咽喉,温鸿只会放他信任的人。
「看来汪全有意让儿子接他这个班。」
赵徽鸾轻笑,笔尖对着最中间的字条一动,圈住「汪文华」三字。
「陛下近年尤爱青词,夸得最多的是首辅温阁老。多半出自此子之手。」
「是个有才的。」
赵徽鸾不吝夸讚,却从头至尾划拉一竖墨痕,将汪文华的名姓勾了去。
「他呢?」
赵徽鸾在右手边的纸条上落下一点墨迹。
上边落着「王贺」二字。
萧青阑道:「王贺,出身江南盐官城,寒门子弟。此人醉心功名,力求上进。」
「哦?他去拜谒恩师了?」
「士子们金榜题名后,都会去拜主考官为恩师,结交同年,这是古礼。」
赵徽鸾想起来:「今年的主考官是都御史谢尚修,本宫记得他与温党不对付,是不是?」
「殿下好记性。」
萧青阑道,「王探花拜的不是谢御史,而是温府的门楣。」
「昨晚酉时三刻,他一顶青顶小轿,到了温府。」
赵徽鸾暗暗点头。
「本宫也有所耳闻,温阁老门生遍布,自从他中年丧子,这天下便多的是他的义子。」
她说着,又划拉掉了「王贺」二字。
第13章 容谙
赵徽鸾搁笔,视线落在仅剩的一张纸条上。
容谙,她前世是对他有过了解的。
不想,却听萧青阑道:「状元郎容谙,他不是江陵容家的亲。」
「什么?」赵徽鸾大为震惊。
萧青阑对她这么大反应,颇显讶异,但他没表露出来,继续说道。
「此事在江陵算不得秘辛。」
「容状元祖籍应是铜仁府那一片。说是他七岁那年,家乡遭灾,一家人逃荒出来,食不果腹。」
「他为求活路,自写卖身契将自己卖予江陵的富贵人家为子。所得十两纹银留给父母,权当报答了生身之恩。」
赵徽鸾怔愣许久,忽而笑开。
「是个有意思的。江陵那边都怎么说他?」
萧青阑摇头:「毕竟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他年少聪颖,在江陵小有名望,再者,他侍奉养父母至亲至孝,便只有受夸的份,无人指摘。」
「那他及第之后呢?」
「昨日游街结束,他去了一趟谢御史的府邸。不久便回了西坊他租的宅子里,通宵看书。」
赵徽鸾不禁挑眉。
还真是个书呆子啊!
她把写着「汪文华」和「王贺」的字条塞进香炉里焚掉,淡声问萧青阑:「你还有事要说?」
桌案上只剩一张字条。
萧青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取下别在腰间的小檀木匣子,呈上。
「这是……」
赵徽鸾从中取出一支精緻小巧的金簪。
「殿下小心。」
眼看赵徽鸾要触到簪头机关,萧青阑忙出声提醒。
「按殿下的要求,簪子里藏有五枚淬毒的银针,每根银针细如牛毛。奴才试过了,这件暗器远攻射程不足,近攻易受掣肘,五步左右最适宜。」
「此毒……」
萧青阑想起赵徽鸾曾对他说「本宫只要最烈的毒,关键时刻能杀人就行」,补充道:
「见血封喉。」
赵徽鸾很满意,她把簪子放回匣子里,哒一声扣上盖子。
「净之。」
她抬眼看萧青阑,萧青阑闻声,背弯得更虔诚了些。
「你试过了?拿谁试的?东厂大狱的犯人,还是昨日那五个?」
音色清清冷冷,不带半分情感。
「奴才有罪。」
萧青阑伏地跪下。
赵徽鸾不再看他,把桌案上的纸条折了两折收起,嘴上说着:「萧青阑,本宫不罚你。」
「你当年问本宫,要不要心腹。何谓心腹?那便是唯本宫之命是从。不论对错,不问缘由,听命于本宫。」
「奴才知错。」
「本宫能救你出腌臜地,能扶你九万里,亦能让你一朝重回贫瘠,你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
赵徽鸾垂眼,目光落在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内侍身上,终是嘆了口气。
「你且回去吧。」
「是,奴才告退。」
赵徽鸾走出房间,来到东南角花架下。
她躺在躺椅上,斑驳的花枝落影在她面上。
合上眼,手中字条一阵阵发烫。
这些年她一直知道一个道理。
若想改变前世的结局,她必须拥有权势,不单是公主威严,而是足以与温党、与内阁、与朝臣,乃至与她父皇、皇叔抗衡的势力。
那么,朝堂之上,必须要有她的人。
可她该挑什么样的人为己所用呢?
朝中多为温党,而清流一派又岂会坐视她内廷公主涉政?
自从用了萧青阑,她发现没有根基的人用起来没什么不好。
正因为没有根基,许以利,好拿捏且听话。而她与没有根基的人相交,旁人才不会疑心。
可是,寒门子弟如王贺,野心勃勃,他的首选是投入温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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