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履落地，祈泠上马，拎起贯日。
她没有往前走，而是往回返。
马蹄扬起，祈泠衝着来路射了一箭。
夜九跟在她后面，二人二马衝出丛林。
弩.箭兴奋地奔向她们，弩手们围上来。
下坡路飞快，祈泠弯弓搭箭，咻！
上方的弩手们扣动手指，千箭齐发。
祈泠翻转身子，倒挂到马腹下。
没过多久，马腿被击中，马儿瘫下。
祈泠被压住，后背跌到雪地上，雪陷下去。
耳边轰隆震声，雪崩了。
祈泠从马腹下钻出，拼命往下跑。
漫天的雪追着她，震声不绝于耳。
残存的侍卫们伸着头迎她，祈泠吼，「快跑！」
「殿下，这里！」太医拉着她钻进没马的车里。
仅存的十几个侍卫也涌向其余车厢，大雪倾泻而过，雪地上干干净净。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声才停下。
祈泠和太医挤在车厢里，雪也涌了进来，几乎占了大半地方，一时间不小的车厢也显得拥挤。
太医把屏息丸塞她嘴里，慢吞吞地跟她打手势：殿下，你得出去。
祈泠动唇：废话！
随即，她开始扒雪。
然而，她一动，雪涌得更多了。
太医又跟她比划：往上爬。
祈泠努力扒雪，像在水里一样往下蹬腿。
很快，她爬出了车厢，要把太医拽出来，太医却拒绝了，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爬不动，让她找人救他。
祈泠没怎么犹豫，就又往上爬。
白雪从未如此沉重。
祈泠不知道爬了多久，当手触及空落时，她兴奋地往上拱，终于，重见光明。
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耳边却传来脚步声。
祈泠握紧僵硬的十指，那脚步声停了，随即一双手把她从雪里拉出来。
「微臣来迟！」是宋起元。
祈泠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还是一片白。
她瞎了。
「殿下！」秦嫣带着哭腔扑过来。
祈泠双手垂着，满是茫然。
半晌，她喃喃出声，「眷眷……」
「我们已经救下太子妃殿下。」宋起元道。
祈泠揉着眼睛，「太医……他还在下面。」
宋起元挥手，侍卫们顺着祈泠爬出的地方挖。
秦嫣扶着祈泠要走，祈泠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停揉眼睛，「我看不到了。」
「会好的……」秦嫣拿下她的手，轻拍她背。
祈泠低落，「我想见眷眷……」
「找到了！」
祈泠转过身去，「他怎么样？」
没人回答她，只有呼呼的风声。
秦嫣也看过去，太医被抬出来，面色青紫。
「他死了。」秦嫣回。
第43章 043
「儿臣，拜见父皇。」
祈泠嗓音低哑虚弱，皇帝缓缓踏下玉阶，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紧紧盯着她蒙眼的白布。
半晌，皇帝伸手，取掉白布。
祈泠习惯性地睁眼，却还是一片白。
她眼里并无焦距，皇帝颤着手抚上她的脸，「泠儿……父皇对不住你……」
祈泠仰着脸，「儿臣……儿臣辜负父皇……」
「没事的……好孩子，快起来……」皇帝把她扶起来，使劲攥着她的手腕。
泪水从眼角流出，祈泠抽泣，「父皇……怎么办，全天下都会唾弃儿臣的……」
「不会，你是父皇的女儿，谁也不敢唾弃你。」皇帝用白布重新蒙上她的眼，轻声安抚她，「泠儿不怕，只要父皇在，你就永远是大启太子，谁也夺不走你的位子。」
祈泠吸吸鼻子，「真的吗？」
「父皇何时骗过你。」皇帝轻抚她背，低声，「别怕，敢伤我儿、诽谤我儿的人，父皇一个都不会放过。」
祈泠重重点头，「儿臣相信父皇。」
「乖。」皇帝慢慢鬆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待三日后，父皇亲自给你正名。」
祈泠得了保证，又喜极而泣。
「好了，你先回东宫去吧。」
祈泠叩首，「儿臣告退。」
她刚一转身，秦嫣就迎上来，扶着她回去。
坐上步辇，祈泠摸索着去找扶手。
指腹往前移，触到丝滑的布料。
「登徒子！」姬以期拍掉她的手。
祈泠也不知道碰到哪了，讪讪地缩回手，可随即又嘟囔起来，「又不是没摸过……」
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祈泠扁嘴，「本来就是。」
「你还挺骄傲。」姬以期阴阳怪气。
祈泠去摸另一边的扶手，不跟她一般见识。
姬以期一伸手，祈泠就被她捞回来，「坐好。」
「你坐你的，管我干嘛。」祈泠掰她手。
姬以期扣住她的肩不让她动，「疼，靠会。」
祈泠闻言真的不动了，姬以期收回手往她身上一歪，祈泠抽出胳膊圈住她。
探着脑袋去寻她右肩，祈泠伸手碰了碰。
「嘶……你干嘛！」姬以期脑袋撞上她下巴。
祈泠也发出气音，「好疼。」
「活该。」姬以期又往上顶了顶，左胳膊搂她颈，枕着她心口合眼，「不许再吵我。」
祈泠哀嚎，「你怎么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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