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

掌柜的嗓门有点大，一趴着桌子的中年书生抬起头，迷离浑浊的双眼望了过来，打着哈欠嘴里唠叨了一句：“嘈死了”，又埋头趴回桌子。中年书生一副惫懒神气，全身酒气，衣冠不整，满面污垢，旁边放着一柄油纸黑扇。

成飞在妈妈的怀里，可爱的小眼神瞧着妈妈，呆萌呆萌的咧嘴笑呵呵，露出上下颌六颗小牙，“哈哈哈”要跟妈妈说话。成飞那知发生何事，在妈妈的怀抱是最安全最舒服的。看着成飞天真无邪的笑脸，程素素心中一痛，眼圈儿不禁红了，几乎便要流下泪来，忍不住想出口哀求，但看着掌柜那冷漠决绝的眼神，却又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程素素昂起了头，秀眉一蹙脸带寒霜道：“东西我自己会收拾，不劳烦你们，不要碰我的东西”

“哥，回家来”，一声清脆的童声自对面街响起，隐约可见一个半熟少女站在一个家门口向一娃子招着手。

娃子对着妹妹喊话的方向回了一声，“哎......，知道了”，娃子一溜烟跑了回去。“快进屋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中气十足，这应是娃子他爹在叫他。

娃子进到家来，不久就不时传来一家人欢声笑语，回到家里一家人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天，炊烟盘旋着上天然后又随风飘散，那里是他们的家。

客栈门前，雪橇堆放着东西，程素素收回目光柔声对小虎道：“天已快黑了，前面的路还很远，小虎我们回家吧！”

家！飘泊无根之人，何以为家，程素素此刻已把医馆当家。

程素素和小虎拉着雪橇向医馆走去，沿路的寂静，偶尔被“汪汪汪”家犬吠鸣之声所点缀。

程素素转到医馆丁字路口，遇到手里拎着一只鸡的冯大婶，冯大婶正赶鸡回笼，大婶瞪大眼睛用奇异的眼光瞧着她。程素素叹了一口所，无奈地说了因由，冯大婶用指头按住一个鼻孔用另一个鼻孔喷出一股鼻涕，又按住那个鼻孔用这个鼻孔喷出一股鼻涕，手在棉衣上擦了几擦。

冯大婶义愤填膺道：“这样不要脸的东西！那掌柜书简直助纣为虐里头去了！居然做得出这种丑事，把你驱赶出来！”

然后再仗义地数落掌柜沆瀣一气等话语，叫上丈夫和两个娃儿把程素素的雪橇里的东西往医馆里送。

马陈氏和马招弟闻动，也跑了出来帮忙张罗，搬完东西进医馆，马陈氏便回家做了一小锅清香扑鼻的梗米粥，带上几根咸菜，拿了二只咸蛋，端了过来。马招弟抱着成飞喂成飞吃梗米粥时，马陈氏把程素素叫了过去。

马长贵听了程素素的遭遇，激动得又咳嗽起来，这一次却咳得很厉害，还吐了几口痰。马陈氏忙弯着身子在旁边给他捶背，一面又说着“为着他们不要气坏身体，太不值得”的话。

马长贵吩咐马陈氏拿出了房契，马长贵叹了一口气：“程大夫，咱们这处镇东的地契，你收下吧，在这建个房子，安个家......”

好久，程素素心情复杂手抓地契双眼含泪走了回来，马陈氏担心程素素冷，还搬了床棉被过来。

夜深，成飞已安然入睡。

“咳咳咳.......”程素素在马长贵的一通咳嗽声中结束了打坐，程素素已经打坐了一柱香的时间。

程素素沮丧地叹息道“唉！没灵根，凝不了气，还是修炼无果。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气行任督小周天，温养丹田一柱香。这《玄天罡气》功法，我这没灵根之人，一点气也凝聚不了。”

《玄天罡气》的功法虽没凝聚气，但修炼这一柱香时间却使程素素的心非常之安，躁忿全消，到处自得。程素素处身其间冥想之间，甚而至于会把世间之事淡忘。

程素素站起来到桌前坐下，小桌子上点着一支红烛，风从前头板门缝里钻进来，火焰时时像将落的花瓣一样亸下来，因此烛身积了好些烛泪，烛台上已经落了一滩烛油。红烛的黄光照见屋里的一切，程素素拿起桌面的小虎的断尾，抚弄着小虎的断尾着陷入沉思。良久程素素用断尾沾了水，以尾代笔，在桌面写下一个“善”字。

口中呢喃着：“什么是善？”

心念马招弟，马长贵，马陈氏，孙世武，冯大婶。

苦思片刻，继续以尾代笔，在“善”字旁写了个“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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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盯着恶字若有所思道：“什么又是恶？”

字上之水倒影着烛光，一闪一闪反射出诡异的光芒。烛光照程素素有点苍白的脸庞，眼光飘忽不定。

“有益于人是善，有益于己是恶。有益于人，则殴人詈人皆善也。有益于己，则敬人礼人皆恶也。行善积德，真有福报吗？行恶者，人不办天必办吗？”

程素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抹去桌上“善”“恶”二字，托着下巴在烛光发呆。烛光映照程素素苍白的脸庞，红红白白，颜色飘忽不定。

程素素四周巡视一遍坐回桌前，摘下了头上的荆钗，把荆钗头部旋了出来，却在里面藏了一水晶。程素素小心翼翼拿起了水晶，水晶为四方体，里面有一花生大小的黑色烟雾状婴儿，眼耳口鼻栩栩如生，婴儿双目闭眼，形体似烟似固，幻化不停。程素素凝视熟悉的脸庞，心头涌起百般滋味，柔声道：“等成飞长大，习成神功，我们回家”。凝视良久，把水晶藏回了荆钗。

程素素又从贴身之处取出花梨木盒，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本册子，十几颗灵石，几张符箓，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