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从雪地里爬起来,难以平復心情:「……苏大夫,这……敝人的确也没想到。」
不只是老张难以平復心情。
直到现在,苏檀赶着马车,也依然不能释怀。
苏檀驾的这辆马车,还是她从前租来的一辆旧车。旧到连车主都不想收回去了,直接送给了她。
因为张管事说要快,苏檀也没有其他可行的法子,只能找出这辆破车,顺便把老马也牵出来遛一遛了。
只是苏檀万万没想到,张管事不会骑马。所以要救人的是她,赶车的人还是她。
苏檀现在总算是知道,有其主必有其仆了。
就像萧瑾莫名其妙地认为她会验尸一样,张管事也十分迷惑地确信她会驾车。
苏檀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对她的盲目信任从何而来。
然而最让苏檀不爽的,倒不是当苦力。
而是——但凡萧瑾不说带上起死回生的药,她也不至于在药箱里装满了保命药,如今连普通的发烧和下.药都治不了。
现在苏檀还得把萧瑾拉回药铺医治。医死了,她也别想跑。
简直是无妄之灾。
苏檀的表情本来极度不爽,然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刚才萧瑾微微张开嘴唇,面红喘.息的样子。
一走神,挥鞭的力道没控制住,险些被路上的石子给绊到了车。
马车摇晃了一瞬。
紧接着,车厢里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嗓音:「苏大夫,请慢一点,王爷还在睡觉。」
苏檀听着不断从车厢里传来的奇怪声音,心想就以萧瑾这个嗑.了药的状态,睡得着才怪了。
第44章
萧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琉璃瓦从顶部一路铺到尾端。
再往下看,便是台上由绛紫和纯白交织而成的夕颜。那样的景象很美,像是色彩瑰丽,流泻而下的瀑布。
眼前的一切,如同绘卷般徐徐展开。
隐约还能瞧见盪在天边的云,以及被雾色笼罩的房檐。
耳畔传来数道尖锐的惊呼声:「三殿下,您这是……您站在屋檐上头作甚,这也太危险了!」
然后萧瑾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做了一个关于原主的梦。
而她此时所看到的视角,应该是原主本人的记忆。
少女的嗓音很好听,冷冽之中带着些许稚气:「本殿在看山。」
底下的人,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的好殿下!您别站这么高……待会儿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奴才们实在担待不起啊!」
少女笑了一声,朗声道:「你们不知道,站在这上头能看到很远的山脉,还有那些薄薄的白云……餵,你们一定没爬上去看过那边的风景吧?也是,你们觉得待在皇宫里就是最好的。」
宫人们急得要命。
即便费尽口舌,少女依然站在屋檐上,丝毫没有想下来的意思。
这时萧瑾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很散漫,但却透露出了威严。
「宫墙之外还有无数道宫墙,翻过山脉之后还有无数座高山。你站在屋檐上,所见的终究也只是京城,京城之外的东西你知道吗,又见过吗?」
少女沉默片刻,而后轻快地笑了一声:「姑姑,我没见过,但我知道等我下来之后,您会干什么。」
萧霜看着站在屋檐上的少女,微笑着问:「噢?你真的知道本殿想干什么吗?」
少女点点头:「您会罚我抄书,抄一百遍一千遍,抄不完永远不许我出宫。」
「猜对了,瑾儿实在聪明。」
少女笑道:「姑姑谬讚。」
萧霜的脸上依然带着笑,语气却变得漠然起来:「所以,萧瑾……赶快给本殿滚下来!」
……
萧瑾是被骂醒的。
做个梦也要背锅被骂,她是真的很冤。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首先是确认自己现在如今身在何方。
萧瑾的脑袋很昏沉,撑着手坐起身,发现底下的布料算不上柔软,应该是极普通的布料。
瞬间反应过来,这地方应该是苏檀的药铺。
果不其然,萧瑾一抬头,便瞧见了正在餵鹦鹉的苏檀。
苏檀的手指抚过白鹦鹉的羽毛,她拿着银匙舀饲料,丝毫没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待到听见萧瑾的声音,苏檀才顿住动作,抬起头。
瞧见萧瑾紧皱的眉峰,也不知苏檀想起了什么,言语里充满了极为罕见的和善:「已经是酉时了。」
萧瑾刚醒,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酉时到底该换算成几点。
还没等她换算完,屋外的帘便被人轻轻掀开,于是萧瑾的注意力全被那隻手给吸引住了。
晕倒之前发生的种种事,瞬间涌现在了萧瑾的脑海里。
此时萧瑾身上合欢散的药效倒是消失了,不过她的尴尬并没有。
尴尬让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导致萧瑾只是瞟了一眼布帘,便垂下眸,佯装未曾看见的模样。
毕竟她也不知道,晕倒之后,自己又做了什么事。
岂料,进门的并不是楚韶,而是刚刚在屋外煎药的张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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