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能提到程这个姓氏。」
她转过身,只留下一句,
「保重。」
山高水远,其路漫漫,保重。
玄青注视着她的身影,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
她变了。
若是往常,他这样挑衅她。她绝对不会说什么往日的事,甚至,还会直接动手。
是谁改变了她?
风将柳叶吹落在地,递到玄青耳边一句。
「主子,晏清王府并不好惹。」
玄青死死的闭紧了双眼,胸廓疾速的起伏起来,半响,他跌落在地,那双平日暧昧丛生的眸子空洞无神。
他说:「我知道了。」
片刻,玄青又站起身来,眸光狠厉,语气却如同调笑一般:
「你要记清楚,我是你的主子。」
「下次,你再敢插手我的事,要不要先去乱葬岗选个位置?嗯?」
程家三百六十一条命,他记得很清楚,不用任何人提醒。
「那是她的养兄,沅玄青。」
西望靠在墙面,拿着摺扇,看着不远处从柳树林走出来的人。
「听说,元女郎曾经是沅玄青养大的。那他们之间的情谊必然极为深厚。」他的摺扇拍了拍李巍的肩膀:「子言,你以后可要好好讨好你的大舅哥。」
西望的话音落地,就看见李巍垂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看。
西望被吓得后背一激,出了冷汗,他挠了挠头:「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啊?我的消息不可能有错的。」
李巍没应声,垂下眼帘看着下面的人流。
半响,门被轻轻叩响。
「世子爷,妾能进来吗?」
她话音刚落,门被李巍从里面打开。
李巍穿了件往日不常穿的玄色衣袍,衬得他的面色都带了几分沉稳。
元芷将手中的衣袍递给李巍,笑着说:「刚才妾去春绣纺的路上,遇见了江南的养兄。」
她抬眸看向李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养兄虽然学识向来不错,但竟然高中江南举人魁首。妾极为高兴,便与他多交流了些,因此便回来晚了。」
李巍仍是没说话,西望这次倒是难得有眼色的轻咳一声,他连忙起身道:「子言,世子妃,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啊。」
李巍掀开眼皮,懒懒的应了一声。
门又被关住了。
李巍往前走了几步,他微俯下身子平视着元芷,惯常笑着的眉眼此时却略微耸拉着。
他说,
「阿芷,你为何不叫我子言?」
他的嗓音倒是平淡,尾音却带了些委屈。
元芷面上的笑容顿了下,她收回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看向李巍。
她说,
「在上京,也要这样叫你吗?」
李巍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下,他想起三年来被文平帝派人监视的难堪、被灌了下五石散和忘情蛊的恨意和永无止尽的刺杀,他闭了闭双眼又睁开,声音带着疲倦和恳求:
「阿芷,若是没有外人,你可以一直叫我子言吗?」
元芷垂眸看着他,嗓音平淡:「子言。」
李巍的手下意识的想要去碰元芷的指节,却硬生生的停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眸光黯淡,声音却坚定:
「阿芷,我会保护你的。」
第37章 花灯
◎赐福◎
七夕, 花灯节。
拱桥的倒影被月色垂落在湖面之上,有风的时候,湖面颳起层层波纹,映入桥上人的眸中。
摊贩的吆喝声在湖面上传开, 不乏有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小心的避着长辈的耳目, 偷偷的穿着同色系的衣裳, 瞄着爱人的神色面含欣喜的步入高桥之上。
李巍和元芷本约好一起逛七夕, 奈何, 天不遂人愿——李巍被文平帝派来的内侍喊走了。
「女郎不妨看一看, 这可是普济寺大师开过光的花灯呢,据说向它许愿, 不管求功名还是求郎君子嗣,那可是响当当的灵呢。」
那是个中规中矩的荷花灯样式。
元芷错开眼眸,她刚想回绝, 旁边传来道温柔的女声:
「一个荷花灯。」
摊贩满眼喜悦的「哎」了声,兴冲冲的拿出备用的花灯。
这声音有些熟悉,元芷偏头看了过去。
是元絮。
她穿着嫩粉色的留仙裙,乌髮高高盘起,额间点了花钿, 面上戴着同色系的面纱,略微深邃的眼睛低眸看向元芷。
元絮看见元芷时,眸子也闪过一抹讶异,却仍旧老实俯身行礼道:「世子妃。」
不怪元絮没有认出元芷,是因为上京女子出嫁后,乌髮总是高盘起来, 彰显着出嫁夫人的身份。
奈何元芷仍梳着和当女郎时一样的髮式。
更何况, 元芷刚来上京时, 瘦得如同一张纸。儘管现在身姿还是纤细,但却比起以前,看起来丰腴不少。
是以,元絮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
摊贩将花灯递给元絮,她疲惫的眸中似乎亮了一瞬,元芷适时开口道:
「大小姐,戌时快到了。若是大小姐想要放花灯,现在须儘快到达临湖东街了。」
文平帝将七夕这一日放花灯的时间刻板的定于戌时,过期若是再发现有人违规放花灯,将按律令处置。
她的话一出,元絮的面色果然透出几分焦急,问向元芷:「世子妃要一同放花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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