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心里「咯噔」一下,赶快搂住小奴才的身子,颤声道:「不舒服么?」
谢福禧有点疲累地掀了掀眼皮,嗫喏道:「有点困了。」
九爷明明显显看着小奴才上下牙打着颤。
他沉下脸,不由分说地躬下身子,对谢福禧道:「趴在我背上,我们赶快回府。」
谢福禧还顾及着,摇头不肯。
九爷罕见地生了怒气,话语里含着焦躁:「听话!」
谢福禧的脑袋已然被冻得有些混沌了,他慢腾腾地挪到了九爷的背上,一隻手轻轻箍着九爷的颈项,一隻手还不愿放下那半块龟苓膏,就那么杵着。
甫一趴到九爷背上,九爷便托起谢福禧的屁股,卯起劲来向着府里的方向奔了过去。
谢福禧在那宽阔的散发着独属于九爷香味的背上愈发地困倦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冷得很。明明刚出府时他还抱怨着穿太厚了想脱些衣衫,可此刻竟也恨不得钻进暖暖的被窝里,好好儿地睡上一番。
谢福禧从这角度,呆呆地看着九爷额角上滴落下来的汗珠。
他觉得,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是九爷知道,而自己却不知的。
他轻哈了哈口气,又吸入了满嘴的凉意。
这凉意仿佛从他的五臟六腑窜入了四肢百骸,又在四肢百骸中搅了个来回,猛地冲入了下肢——
「啊!」谢福禧短促而尖锐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九爷的步子一顿,声音低沉而忧虑。
谢福禧身子疼地直打哆嗦,他再也掩饰不了这股突如其来的钻心的疼痛了,他颤着脚,轻轻地吐了句:「腿疼。」
这一句,再次击垮了九爷坚强的内心,狠狠地伤了他个七零八落。
「马上!」九爷咬着牙吼了一句,几乎是飞奔地往宁王府跑着,脚步都带着凌厉的风。
谢福禧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安心地躺在了九爷背上。
不知何时,手中支棱的那块龟苓膏从手中滑落——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时碎掉,就像现在的谢福禧,脆弱得一掰即折。
九爷鼻头一酸,手中带了狠劲。
他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
他的小奴才,病了……
病得很严重、很严重。
九爷到了王府后,便吩咐下人赶快叫来郎中,而自己则将小奴才放回床榻中,盖上了厚厚的棉被,点上了火红的暖炉,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过了一会儿,谢福禧的脸色才从苍白稍稍转好。
那郎中背着个药箱匆匆而来,甫一见到躺在床榻上的奴才的样子,便皱了皱眉,问道:「他有何不适么?」
九爷紧紧盯着谢福禧,手轻轻为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道:「他说腿疼,而且困倦不已。」
「唉,不是个好现象啊。」郎中嘆了一声,取下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小王爷可否让一下?」
九爷僵硬地点了点头,为郎中让出了半边空檔,手还紧紧抓住小奴才的手不放。
白鬍子郎中看小王爷对这小奴的黏糊劲,倒也什么话没说,只是叮嘱道:「这个冬天怕是难熬了。日后最好给他备个小暖炉,时时刻刻暖着,温体的药也不能少。」
九爷点点头。
「呃……草民要为这小哥儿诊诊脉。」
九爷看着谢福禧,愣了半会儿,这才像是听见了郎中的话一般,轻轻放下了手中紧握的软嫩的手。
一放下才知道,就连自己的手,也是汗涔涔的……
谢福禧紧闭着一双眼,任由郎中为他诊脉治疗。明明方才还蹦蹦跳跳的吵着要出去玩的人,现在却这么脆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他的呼吸缓而长,若不细细瞧,会让人觉得小奴才并不像是在入眠,反而是、反而是……
九爷胸膛剧烈起伏,狠狠地扼住了这个令他心肝胆颤的想法。
明天,他定要带谢福禧去皇宫!他不信在偌大的紫禁城中,会没有一个能医治谢福禧的人!
他一定会把他的小奴才治好,会让他健健康康的,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郎中走后不过多久,谢福禧便幽幽转醒了。
谢福禧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九爷正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双眼深邃地不见底,就那么柔柔地看着自己。
谢福禧也不说话,手捏了捏九爷的手,掀唇笑了笑。
「九爷,我是不是得病了。」
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却扰乱了九爷的思绪。
九爷吻了吻他的手,轻声道:「我的福禧好好的,怎么会得病。」
这句话轻轻柔柔带着无限爱意,让谢福禧的脸瞬间染上了两片红晕。
九爷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亲:「别瞎想,就是当初落水的些许后遗症,日后好好调养,定会没事的。」
谢福禧怔怔地看着九爷的眼睛……
九爷本是淡漠的、冷清的,以往凡是说话定会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你无法判断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往往谢福禧只能猜,猜到什么便是什么。然而现在九爷对待谢福禧,已然抛开了那最虚伪的假装,一丝一毫都没有掩饰的必要。所以儘管如今九爷口中说的是安慰的话,也的的确确看不出什么破绽,但从九爷那明显担忧、紧张、焦躁、疼惜的眸子中,谢福禧已经瞧出了端倪。
也或许,他自己的身子他最为知晓。今天初出门的腿脚不顺,与后来钻心到极致恨不得昏迷的疼痛,几乎处处都在提醒他,他不復以往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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