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三天让阿滢心中笃定,商濯实则对她没有喜爱,他不似原先两人说定的那样,为她心动,喜爱她,非她不可,娶她,珍爱她。
阿滢不曾尝过情爱的滋味,可她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舍不得她受伤难过的,昔年姜叔叔为了阿嫂的一句话能入深山招罕见的花草,花草是拿回来了,他却弄伤了腿,郎中说断便断了,这辈子再难治。
阿嫂哭得不可开交,她边骂姜叔叔边哭,嘴边说是他早死了就好,如今残了腿要怎么过活,骂得越难听哭得越伤心,揽着姜叔叔的手却越牢。
这才是真的喜爱。
而不是看着她饿肚子,险些快要饿死了才过来探望一眼,到不像是来哄她,仿佛是来确定看看她到底死没死。
实际上商濯给不给她交代,说不说明白,她心中已经有数,她之所以还要问商濯,到底是想给自己这段疾疾无终的心动一个了结,或许眼下她依然难过失意,委屈想哭,过些时日便会好了。
不过是真心错付了人,眼下一切都还来得及,男未婚女未嫁,她和商濯未曾有过什么。
「阿滢既然知道,又何苦来问我,平白糟践了自己的身体。」
「你瘦了许多,不应该不用膳的。」
不单是她的腰肢纤细了,脸也瘦得巴掌大小,比从前还要过分,因为瘦,眼眶凹陷下去,显得眼睛越发大,看着他的时候少了几分从前的灵动,多了些许可怜。
这里的衣食远远比塞北要好,她竟然还能瘦成这样。
「我想要见殿下金面,不能不出次险招。」
「阿滢就这般想我吗?」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瞧着春风和熙。「想见我。」
呸!谁想他。
少女愤恨别过脸,眼尾的红润出卖了她。
瞧着她倔强的样子,商濯唇边的笑意加深,朝她靠近,「我与你说过的,我不会娶沈意绵。」
「……」他说过的话太多了。
多半都是假的,阿滢都不知道该信哪句了,现在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
「殿下如今娶与不娶,和我无关。」
「果真吗?」他看着她的侧脸,纤细的睫毛已经沾染了水润,她的眼泪蓄了满眶,眨眨眼的功夫就能掉下来。
她还是嘴硬,即便身体已经足够诚实,出卖了她的言行不一。
阿滢抬手把眼泪擦去,「殿下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看着她为他心动,自不量力想着真的能够嫁给他,问他要交代。信了他的话,他肯定觉得她很好骗。
少女红红的眼睛和鼻尖让商濯皱眉,他的大掌捧住她的侧脸,「……」
「别哭了。」
「这不就来到你喜欢的汴安了吗?」他还是觉得蛮女笑意盈盈的样子更好看些,即便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掉。
她是来到了,可是她现在想回去,她不想留在汴安了。
「待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我带你好好游玩汴安,吃你想吃的东西,看一些你想看的景,若时日充沛,我们还可以南下游玩,你想去那里都可以。」
听着他的话,阿滢只觉得噁心。
什么未来,什么一道,他又说一些让人心中充满期翼的话。
全是他的把戏,怪她从前没见过人情事故,不懂得分辨。
「殿下忙碌着实不必记挂这边。」
商濯当她在置气,瞧她气鼓鼓哭得委屈巴巴的样子,便不同她计较了。
他慢条斯理道,「阿滢,这里比之塞北繁华巍峨,你且在这里住下,想用些什么吃些什么便儘管吩咐丫鬟们就是,你是我带回来的人,她们不敢怠慢于你。」
的确是不敢怠慢她,不过也没人瞧得上她,背地里编排她是个蛮荒出来的小女娘,在她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之事,阿滢迷迷糊糊听到有丫鬟说,若是她真的饿死了,殿下会来吗?
另一个丫鬟说,「痴心妄想罢?殿下要是会来早就来了,何必磨磨蹭蹭,再说了沈家大小姐美名在外,她怎么比得过沈姑娘,她有什么地方能够比得上沈姑娘吗?」
「是啊,不论是门第样貌,抑或是才学礼仪,她根本比不过,真不知道殿下看上她什么了。」
「你怎么不说她用计勾引了殿下,二殿下一时兴起才将她带回汴安。」
阿滢承认自己很没出息,听到这些话,还偷偷掉眼泪哭鼻子。
她之前很想来汴安,现在却很讨厌汴安,说讨厌有些过了,只是不想呆这里,大概是因为商濯在这。
她真是后悔,不应该跟着商濯来汴安的,她应该直接回塞北,往后再自己来,眼下后悔无用,真要追根溯源,她就不应该在黄沙堆里把商濯给带回去,让他死在黄沙堆里。
归根结底,她着实太心软了。
「不必了。」她还是拒绝。
商濯逼近,附身看着她,「阿滢,这是你该得的,也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东西。」
看在那些浅薄的恩情上给些弥补,他允她荣华富贵,吃穿不愁,庇护她在汴安安享福乐。他给了,她就应该收着。他还没有对谁如此上心过,连贴身的精锐和近卫都拨给她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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