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给沈旷递了个眼色,希望他看得懂,但这人根本看都没看她。
「是朕要拿过来的,多数都是事及明日宫宴,朕想亲自过目。」沈旷沉声答道,「毕竟是整四十的寿辰,应当仔细些。」
容太后听了这话像是高兴一些,握了沈旷的手,温声说道:「皇帝有孝心,哀家知道,可也要仔细自己身体。」
这人一高兴,就拉着沈旷多说了几句。
这宫中都知道,皇帝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为了母后亲自批阅中宫诏令,这是皇太后都没有的殊荣。
秦砚心中鬆了一口气,沈旷还算当人,算是把她摘干净了。
孝心什么时候都是好藉口。
沈旷还此时看了过来,虽是不咸不淡的眼神,但秦砚悟出来,那是在邀功。
他还邀功?他要是低调点能被发现吗?
秦砚心想也是她倒霉,就懒散那么一日,就被容太后抓到了。
也怪沈旷将中宫事务揽了过去,声势太大,怕不是容太后得了信就找了由头来广华殿。
果然,这晚膳容太后也没说许多,用了几口就说到了她这老人家该歇息的时辰,便离去了。
终于送走容太后以后,秦砚盯着夜空颇觉疲惫。
挨这么一趟,还有这一身腰酸背痛,罪魁祸首就在身边,不禁剜了沈旷一眼。
沈旷也似熬着这一刻,两人站在广华殿廊下,看着远离的太后仪仗各自有各自的念头。
「皇后。」
沈旷侧过身想问问秦砚现下如何,伸手去拉了皇后的手,但他的皇后却缩回了手留给他一个空荡荡的衣袖,福身行礼。
秦砚淡淡地说:「臣妾身体抱恙,先行告退。」
沈旷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面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皇后,心中不免得问了一句。
他这是又办糟了?
长春宫今日灯火点了比以往久了些,杏缦为容太后按着肩膀,轻声说道:「您莫担忧,无依无靠的皇后,做不长久。」
容太后点着额角,闭目养神,想起今日所见所闻,无不让她忧愁。
原是她不信皇帝能替秦氏批阅中宫奏贴,两人关係没那么亲厚。
但她到了广华殿才发现那竟然是真的!
「原先,哀家以为他不咸不淡的,没想到秦氏能耗这么久。」
「今日竟是替她批上了中宫奏贴?成何体统!」
容太后自是不信沈旷有那个孝心,但面子上总要跟儿子过得去。
「皇后……怕是有些手腕。」
杏缦想起皇后恭顺的模样,都说是个孝顺的儿媳,但容太后都不能撼动其地位半分,秦氏怕不是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单薄。
容太后睁眼看向烛火,喃喃道:「当年秦氏原是要指给旭儿当侧妃的,如今看倒不如那样好了。」
当年都说先皇让皇子娶秦氏只是为了安抚秦关秦家军,根本不会有任何助益,以后更不会继承大统。
因为先皇不会让储君娶一个孤女。
原是指给她的次子沈旭做侧妃,但她心疼小儿子,见沈昭也不愿,所以便想了个办法换给了皇帝。
所以才有了皇后秦氏。
原本以为皇帝是个寡淡的,那这皇后似有似无也没必要了。
但今日看来,皇后有些手腕,是她有些短视了。
皇后和储君,可不能是外人的。
第12章 第十二回
入夜凤仪宫掌起宫灯,树影摇动,映下轻晃的叶影。
妙晴谨慎地拿了积下的帐簿,摆在了皇后面前。
起先她还以为娘娘和陛下和好了,但被容太后叫去殿前以后,娘娘回来又是那副不笑的端庄模样。
也不对,是娘娘喝下那碗汤药之后就这样了。
不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她隐约觉得不像是保子助孕的汤药。
「娘娘,小厨房熬了莲子羹,可要喝一碗?」妙晴小心翼翼地问。
「嗯。」秦砚脸上发木,不知在想着什么。
只是手上翻着帐簿,看不进去几个字,广华殿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她也没心情管别的。
她也不是单纯气沈旷,是气自己。
气自己喝那避子汤时竟还有些哀婉,到广华殿之前她竟是有点忘了她还是沈旷的皇后。
哀婉什么呢?沈旷还真能心中有她不成?
她倒也得谢谢容太后,若不是她这么一出,秦砚还真为自己那碗避子汤犹豫。
值不值得为沈旷忍前朝后宫的明枪暗箭,值不值得为沈旷忍深宫高墙。
早就有答案了。
她还想着生意回不回本,根本不可能回本。
累的要死还要挨挤兑,谁当都像沈旷精力那么好?
离!必须和离!
秦砚在这头气着,但今日是十五,她先回了宫沈旷也得来。
没过一个时辰,沈旷就到了凤仪宫,进了屋自觉地坐到了秦砚对面。
秦砚端庄地见了礼,没做多言语,就像是往日一样,做个端庄的皇后。
沈旷看了一阵更加确信心中想法,总之就是不高兴了。
静了半晌,沈旷从袖中拿出封信,递给皇后,「母后给你捎了信回来。」
秦砚这才抬眼看他接过了信,上面写着四个字「阿砚亲启」,抽出一看整整五张纸。
满满写的都是山涧风光,还说遇到手艺精湛的匠人,给秦砚带了套头面,又讲了讲遇见的民俗趣事,看起来惬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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